楚氏旗下的君悅酒店宴會廳燈火通明,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滿堂的衣香鬢影。臨州的名流權貴齊聚一堂,空氣中彌漫着高級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奢靡氣息。
蘇晚寧站在宴會廳的角落,身上那件冰藍色禮服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不合身的肩線讓她不得不時時調整姿勢,頸間那套鑽石項鏈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看着滿場的賓客,卻感覺自己像個誤入異世界的局外人。
宴會廳的另一端,楚天墨正陪着林薇薇周旋在賓客之間。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手臂自然地護在林薇薇身後,不時低頭與她耳語。林薇薇則穿着一襲香檳色長裙,裙擺綴滿細碎的鑽石,走動時流光溢彩,宛如真正的公主。
“薇薇剛回國,很多業務還不熟悉,還請各位多多關照。”楚天墨的聲音透過人群隱約傳來,語氣溫和得讓蘇晚寧感到陌生。
林薇薇適時地露出謙遜的微笑:“天墨太客氣了。我在國外多年,對國內的市場確實不太了解,以後還要向各位前輩多學習。”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奉承之聲:
“林小姐太謙虛了,您在藝術界的成就我們有目共睹。”
“楚總和林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聽說林氏和楚氏即將有重大合作,看來是強強聯合了。”
蘇晚寧默默轉過身,不想再看那刺眼的一幕。她端起一杯香檳,輕輕抿了一口,冰涼的氣泡在口中炸開,帶着苦澀的味道。
“嫂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楚瑤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看天墨哥和薇薇姐多般配啊,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畫。”
蘇晚寧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着杯中金黃色的液體。
“要我說啊,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楚瑤故意提高音量,“明明是個擺設,還非要占着位置不放。”
周圍幾個旁支的女眷聞言掩嘴輕笑,投向蘇晚寧的目光中滿是幸災樂禍。
蘇晚寧握緊酒杯,指節泛白。她想起江哲安的提醒,強壓下心中的屈辱,保持着表面的平靜。
就在這時,宴會廳中央突然響起一陣掌聲。林薇薇在衆人的簇擁下,優雅地走向那架白色的三角鋼琴。
“今天很高興能回到臨州,見到這麼多老朋友。”林薇薇站在鋼琴前,聲音溫柔動聽,“我想借此機會,爲大家演奏一曲,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她優雅落座,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片刻的寂靜後,肖邦的《夜曲》在宴會廳中流淌開來。她的演奏技巧嫺熟,情感飽滿,每一個音符都恰到好處,仿佛在訴說着一個動人的故事。
蘇晚寧不得不承認,林薇薇的琴藝確實精湛。那首《夜曲》在她的演繹下,時而溫柔如水,時而激情澎湃,牢牢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曲畢,掌聲如雷。林薇薇站起身,優雅地向衆人鞠躬致謝。
“太精彩了!”一個賓客高聲贊嘆,“林小姐不愧是世界級的鋼琴家!”
“這才是真正的名媛風範啊。”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林薇薇微笑着接受衆人的贊美,目光卻在宴會廳中巡視,最終定格在角落裏的蘇晚寧身上。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隨即又換上溫柔的笑容。
“這位就是天墨的妻子晚寧姐吧?”林薇薇突然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宴會廳,“我一直很想認識您呢。”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晚寧身上。她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卻不得不挺直脊背,迎接這場早有預謀的挑釁。
“聽說蘇家以前是書香門第,晚寧姐想必也精通音律?”林薇薇緩步向蘇晚寧走來,裙擺搖曳生姿,“不如也上來彈奏一曲,讓大家欣賞一下?我想天墨一定也很期待聽到您的演奏。”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表面上是在表達友好,實則將蘇晚寧逼到了絕境。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蘇晚寧的反應。
蘇晚寧感到一陣眩暈。她已經三年沒有碰過鋼琴了。自從蘇家敗落,自從她嫁給楚天墨,那些曾經屬於她的優雅與才華,早已被日復一日的冷漠和羞辱消磨殆盡。
她下意識地看向楚天墨,希望他能爲自己解圍。但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手中端着一杯紅酒,眼神冷漠,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
那一刻,蘇晚寧的心徹底涼了。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幹澀。
“晚寧姐不會是害羞了吧?”林薇薇輕笑一聲,語氣親昵卻帶着刺,“還是說,您覺得我的邀請不夠誠意?”
楚瑤在一旁添油加醋:“嫂子,薇薇姐都這麼邀請了,您就彈一首嘛。雖然肯定比不上薇薇姐的專業水準,但大家也不會笑話您的。”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投向蘇晚寧的目光中充滿了好奇和審視。
蘇晚寧緊緊攥着裙擺,冰涼的絲綢面料在她手中皺成一團。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林薇薇的這一招既狠又準,無論她是否接受邀請,都將在這場較量中落敗。
宴會廳的水晶燈依舊璀璨,但此刻在蘇晚寧眼中,那光芒卻冰冷如刀。她站在滿堂賓客的注視下,感覺自己像一只被圍觀的困獸,而那個名義上是她丈夫的男人,正冷眼旁觀着她的窘迫。
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在這場三個人的婚姻裏,她始終是那個多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