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見她來了,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剛醒怎麼就下地了?”
語氣裏是明遙熟悉了十幾年的關懷與親切。
她眸光暗了暗,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手,來到老夫人身邊。
明遙剛剛的話讓老夫人燃起了一點希望,也直接打斷了姜氏咄咄逼人的架勢。
“七丫頭,你剛剛說什麼?你落水的事情跟你六姐姐沒有關系?”
明遙點點頭:“昨日在榮康長公主府上,我確實因爲一些小事跟姐姐發生了口角,但其實是我想跟六姐姐動手不成,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的。六姐姐自己不會水,只能跑開去喊人來救我,這些我還記得。”
二夫人激動得眼淚落了下來:“姜婉瑩你聽聽,明遙的話你還不信?”
明遙回頭看着站在一旁的姜氏:“姨娘,都是誤會,這事就到此爲止吧,若是追究,我先對姐姐動手,更應該罰。我院子裏的幾個丫鬟,那麼晚才來救我,她們也是該罰的。”
“就是就是!還胡亂攀污明雨,她們才是最該罰的。”二夫人欣喜之餘還不忘幫腔。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行了,你別添亂了,既然沒什麼事,你先將明雨帶回去。”
二夫人還有些不服氣:“可憐明雨白白跪了一夜......”
“在別人家裏跟妹妹爭吵不夠丟人?跪了一夜正好長長記性,省的下次再犯!”
二夫人被訓得低下了頭:“娘訓斥的是......”
明遙頗爲無奈看了眼二夫人的背影,自家二嬸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也就老夫人能鎮得住她。
姜氏藏在袖口裏的手暗暗握緊。
“那幾個丫頭離得太遠,或許是她們沒有聽到。......雖然她們來得晚了,但是也是你讓她們離得遠一點,最後還是翠喜下水救得你,就算是功過相抵了吧。”
那一院子恐怕都是她的人,處罰丫鬟的事明遙不過隨口一提,姜氏當着老夫人的面就忍不住開口護着了。
明遙自己沒有開口,她知道有人會替她反駁。
一旁的老夫人眉頭一皺,丫鬟畢竟是奴婢,這姜氏怎麼聰明一輩子突然糊塗了。
“罰還是要罰的。”老夫人可沒忘記她剛剛揪着明雨不放的樣子,竟然連讓堂堂侯府小姐進家廟修行的話都說了出來。
“就罰她們每人三個月的月俸吧。”
姜氏臉色不太好看。
【老夫人誤打誤撞戳了痛點啊,姜氏這個時候手頭緊,平時籠絡這些下人都是靠銀錢,這次扣的錢她肯定得給她們補上,不然以後就沒人給她做事了。可是給弟弟姜懷遠的錢沒搞到手,這個錢又該從哪裏弄來呢?】
明遙當然知道她從哪裏補這個錢。
侯府的管家女主人,這些年,她應該也貪了不少,這個空子,她肯定要是從侯府下手。
“那就按照祖母說的,只罰三個月的月銀,我本來還想每人再打幾十板子呢。”
“就按老夫人說的做。”姜氏趕緊迎合,明遙這脾氣是她一手養成,她當然知道她是個沒有輕重的,萬一將一院子的心腹給打死,自己還要重新花錢花時間培養新人。
兩人從老夫人院子裏出來後,姜氏路上幾次欲言又止。
明遙看出她有話想對自己是說:“姨娘是想問我,怎麼就突然放過二房了?”
她跟二房明雨的關系不算好,小打小鬧都是常事,姜氏這次敢直接讓丫鬟說瞎話,賭的就是明遙知道實情也會跟自己一個陣營。
卻沒想到她竟然反水了。
姜氏想不明白,她以爲有人跟明遙私下說了什麼。
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魏明喬,當朝太子妃,明遙的親姐姐。
雖說路上人多耳雜,姜氏還是沒忍住:“可是有人同你說了些什麼?我記得你跟明雨一向是不對付的。”
明遙撩起額前的碎發,沖姜氏微微一笑:“就是最近心情好罷了。”
“是因爲......寧王殿下?”
寧王周御,陛下第三子,人稱逍遙王,不愛權力愛詩書,儒雅隨和。
明遙對他印象極好。
京中所有人避她如洪水猛獸,只有寧王將她當做一個普通閨秀看待。
明遙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假裝羞澀:“姨娘不要在這裏問,咱們回去說。”
【姜懷遠表面上是魏侯爺下屬,爲太子做事,其實早就投靠了寧王。姜氏的女兒魏明舒是庶女,雖然跟寧王兩情相悅,但是魏侯爺不會爲了一個庶女就放棄太子,所以寧王便謀劃着將明遙娶到手,到時候再搞垮太子,這樣魏侯爺便沒了選擇。】
明遙腳一滑險些摔倒。
姜氏擔心地扶住她:“是頭還暈嗎?”
明遙搖搖頭,裝作無意捂住玉佩,怕姜氏看到它會發光。
兩人回到明遙的房間後,剛坐下準備說起寧王,那玉佩又開始了。
【寧王這些年僞裝自己很成功,所有人都以爲他無心皇位。就算是他現在娶了明遙,衆人也只會將他劃到太子的隊伍裏,沒人會懷疑他包藏禍心。下個月太子魏侯爺還有姜懷遠都會回京,明舒有了身孕,他們便設計讓太子背鍋,明舒嫁進東宮跟寧王裏應外合,誣陷太子謀反,太子被廢後,魏侯爺被迫只能支持寧王。寧王登基,明舒苦盡甘來成了皇後,而明遙早早被他們逼瘋而死。】
玉佩的聲音響起得太突然,明遙來不及捂住,便眼睜睜看着它發起光。
但是,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
她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玉佩精好像不只知道已經發生的事,還知道未來的事情。
未來竟然是寧王登基。
明遙只知道如今局勢,是自己的親姐夫太子殿下和賢妃之子鄴王兩相對立,一個是中宮元後所出的嫡長子,一個是軍功在身風頭正盛的六王,明面上,皇帝甚至更看重鄴王。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被寧王撿漏。
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抬眼看向姜氏,五小姐明舒跟寧王暗通款曲還珠胎暗結,姜氏不可能不知道。
“之前聽明舒說,你跟寧王殿下說過幾回話,他上次踏青偶遇,還送了你風箏,這可是真的?”
姜氏現在就迫不及待問自己寧王的事情,恐怕是明舒這個時候已經有了身子了吧。
怪不得自己這幾天都沒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