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遲遲都沒有聽到雲非鶴回應的聲響,西月書故作輕鬆地抬起頭來。
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雲非鶴看。
“雲尚書,我想您今天之所以願意來赴約,也是因爲我曾經跟您說的事情屬實。”
文卿卓一事,確實已經處理妥帖。
正因文卿卓暗中藏有章岐中飽私囊的罪證,也害得太子黨妄圖對他趕盡殺絕。
偏偏是罪證不全,雲非鶴也沒辦法將其一擊致命。
就算雲非鶴根本不在乎林雅一個妾室的去留。
但太子近日來一直在朝堂上與太子黨的人暗地向他施壓。
若雲非鶴有所行動,必然會被太子黨的人的人彈劾。
他心存顧慮,並未應答。
瞧着雲非鶴面色沉沉的模樣,西月書沉了口氣。
“雲尚書,我知曉,您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只要你願意將林雅交給我來處置,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昏黃的燭光微微閃爍,映照在她的臉龐上,襯得那素淨嫩白的小臉愈加好看。
雲非鶴心中莫名有些動容。
他別過身子,低咳一聲。
“這恐怕是一樁賠本買賣。”
話雖是如此,可西月書依舊執着堅持。
“雲尚書,我聽說令妹病重至今,未曾痊愈。”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雲非鶴,不疾不徐地說道。
“若你願意相信我這一回,我可以幫你找到神醫替令妹醫治,直至痊愈。”
西月書怎麼會知曉這些?
也許是察覺到了雲非鶴考量的目光,西月書故作從容鎮定,只低聲解釋道。
“雲尚書身體康健,卻不止一次地走訪名醫世家,而令妹至今未曾出面參與任何聚會,有心人稍加考究便能夠猜測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雲非鶴懶得去追究什麼。
他盯着面前的人,冷聲質問。
“你當真能夠尋來神醫?”
神醫近在眼前。
只可惜雲非鶴卻是不知。
西月書微微挑了挑眉頭,反問一句。
“雲尚書事先不願意相信小女有這樣的能力,那是因爲你我未曾合作過。”
“但你憑借我放出的消息找到了文卿卓,這一次,雲尚書還不願意相信小女嗎?”
章岐的罪證,確實算得上是西月書提供的。
雲非鶴眉頭一皺,低聲道。
“我就再信你一回。”
西月書想要教訓林雅出口氣,雲非鶴自然沒意見。
但如果西月書想要混淆視聽,將林雅從刑部帶走,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我可以準許你見林雅,如何處置她,也隨你。”
雲非鶴神色冷峻,態度漠然。
“但西月書,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妹妹的病,是雲非鶴的心結。
這麼些年來,雲非鶴不停地走南闖北,四處尋覓各式各樣的神醫,只盼着能夠救妹妹。
可至今未有成效。
西月書倒是無所畏懼。
“雲尚書盡管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離開之前,雲非鶴低聲交代一句。
“明日午時,你去後院候着,我會派人來接你。”
還沒有等西月書應答,原本端坐在桌前的人騰得一下子站起身來,一眨眼的功夫便翻窗離去。
西月書無奈扶額。
“有門不走,還非得翻窗,這是什麼毛病。”
午後時分。
西月書換上一身輕便的男裝。
躲開所有的巡邏,去了後院偏門等着。
不多時,一輛馬車緩緩地停下來。
西月書疾步匆匆地走上前,大步跨上台階。
剛將簾子掀開。
她被裏面坐着的人嚇了一跳。
一時間愣住。
雲非鶴抬起眼眸,瞥了眼跟前突然出現的西月書:“還不上來?若是再耽擱,怕是要遲了。”
雲非鶴怎麼也來了?
正當西月書思慮着此事時,雲非鶴直接說道。
“今日在朝堂中,太子提起六部自查自省一事堪稱疑點重重,如今他已經拿到了聖上的特令。”
“不久即將查到刑部。”
“你若還想要報仇出氣的話,便盡快。”
與其說凌九昭要徹查六部,倒不如說,這是凌九昭順應鎮關侯的想法,去刑部搭救林雅。
如此一來,鎮關侯方才能夠死心塌地爲他做事。
考慮到這一點,西月書的眸色暗沉下來。
“我明白了。”
抵達刑部大牢,見到幾近昏厥過去的林雅,西月書不禁有些訝異。
她忍不住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雲非鶴。
“她這是......”
只見雲非鶴負手而立,滿臉皆是漠然置之。
“林雅毒害家中主母畢竟是人贓並獲的事實,這不過就是小施懲戒罷了。”
末了,雲非鶴背過身去。
“你還有半個時辰。”
雲非鶴好心提醒過後,西月書便不再多說,她提着一個布包走上前去,順勢推開了牢房的大門。
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林雅勉強打起精神,她強撐着身體坐起來。
望着跟前看似清秀的少年郎,林雅心中仍有疑慮。
見西月書沉默不語,她忍不住惡狠狠地瞪過去。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西月書依舊充耳不聞。
她將隨身攜帶的布包打開,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
林雅不禁有些後怕。
她將身體蜷縮起來,一邊退後,一邊威脅。
“我可警告你,若是你敢對我動手,待我回了鎮關侯府保準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
西月書只是壓着聲音,故作恭敬地說道。
“夫人,我是依照上頭的命令來給您醫治的。”
醫治她?
林雅第一時間便想起了鎮關侯。
此刻,林雅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是侯爺讓你來的?”
西月書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夫人,這是特質的金瘡藥,您稍後擦一下傷藥,這些傷很快便會痊愈。”
緊接着,西月書將瓷瓶雙手供上。
林雅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將傷藥留下,西月書便起身離去。
她自然是對林雅恨之入骨。
可現在,西月書的確毫無辦法,她也不可能當衆在刑部大牢中殺了林雅。
雲非鶴將西月書的舉動盡收眼底。
隨西月書從牢房中離開時,雲非鶴有意放慢腳步,隨口問了一句。
“你不是恨她入骨嗎?爲何還要給她金瘡藥?”
西月書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雲尚書怎麼還有偷看的怪癖?”
被西月書損的時候,雲非鶴確是百口莫辯。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聽到西月書緩緩道來。
“雲尚書難道忘記了,我剛剛確實是給了她上好的金瘡藥,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凝脂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