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死了半個月了，你不知道？”
這次是韓瀟開口。
經理大喊冤枉。
“她不是本地人，的確半個月沒來上班了。但是我們這個地方人員流動頻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也沒有管。”
程永雋對經理說：“我們到包間去說。”
“那請二位去二樓。”
包間裏面更加奢華，天花板上面是枝形吊燈，一圈大沙發，還有一個小舞台和一台點唱機。
屏幕上是一個外國女人在跳鋼管舞。
韓瀟此時覺得自己十分冤枉。
她們家雖然被定性爲資本家，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驕奢淫逸的場景。
程永雋和韓瀟坐在了沙發上，然後詢問那個經理。
“劉穗穗平時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挺傲的。”經理抬頭望天花板，仔細回憶，“她是大學生，因爲被人販子拐賣才做了這一行。一開始她還不願意接客，於是老板就用煙頭燙她，再讓男人們教訓她。她後來也就乖了。反正也髒了，陪一個男人和陪一百個男人有什麼區別呢？”
韓瀟和程永雋對視了一眼，現在劉穗穗身上那些煙疤的來源可以解釋清楚了。
韓瀟不願意聽這些內容，於是提出看看劉穗穗的個人物品。
經理指給韓瀟換衣間的位置。
“她的櫃子還鎖着呢，我們沒有動過她的東西。”
韓瀟來到了換衣間，發現四周的櫃子上都有標着名字的小紙片。
她很輕易撬開了劉穗穗的衣櫃。
這裏面都是一些暴露的衣服，化妝品。
韓瀟仔細翻了翻，發現了一本日記。
她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這本日記記錄了劉穗穗被拐賣和屈服的過程。
【我一定要逃出這泥潭！男人折磨我，用煙頭燙我，我也恨自己活着和死了一樣，也燙自己。我爲什麼要遭受這些苦難！】
這是最後一篇日記的內容。
整本日記沒有太大破案價值，但是卻讓韓瀟大爲震驚。
她從來沒想到過世界上有這麼陰暗惡心的事情。
她拿着這本日記回到了包間，程永雋的問話還沒有結束。
“劉穗穗有相熟的客人嗎？”
經理又想了很久。
“沒有吧。她就是學歷高，其實長得一般。那些變態就想嚐嚐學生妹的滋味，她哪裏會伺候男人。她的回頭客不多。”
韓瀟不想聽這些事情，於是提出到劉穗穗的宿舍看看。
正好程永雋也問完了。
於是他們三個人就來到了夜總會的地下室。
這裏的條件就差了許多。
地面是水泥地，竟然還有一排蟑螂大搖大擺地經過韓瀟的腳邊。
韓瀟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叫了起來，亂蹦亂跳的。
程永雋咋舌。
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連蟑螂也沒有見過。
經理捂着嘴偷笑。
只是她的視線對準程永雋那雙仿佛淬了寒毒的眼睛時，她頓時又變得嚴肅了起來。
“201就是劉穗穗的宿舍。六個人住一間宿舍。”
經理用鑰匙打開了宿舍門。
然後她指着靠窗的右邊床鋪說道：“劉穗穗就睡那張床。”
韓瀟發現劉穗穗的枕頭旁邊放着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看來這是一個深陷泥淖也仰望天空的女孩子啊。她這樣的人有這樣的命運實在太可憐了。”
韓瀟掩飾不住對劉穗穗的同情。
程永雋就顯得有些冷血了。
他見識過無數命案。
他知道同情死者是沒有用的。
只有將凶手繩之以法才是對死者最好的交代。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劉穗穗的床鋪和櫃子，都沒有什麼發現。
然後他就聽見韓瀟說：“這本書是從市立圖書館借的，書後面有借書卡。”
程永雋接過書一看，發現這本書的借書卡上面只有劉穗穗和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這個人的字寫得很秀氣，是四個字，歐陽豫章。
而且在這個名字上面還有唇印。
程永雋眉頭一挑：“暗戀，還是暗號？”
程永雋讓其他人繼續在白玫瑰夜總會善後。
他帶着韓瀟來到了市立圖書館。
由於此時天色已晚，所以圖書館早就閉館了。
程永雋向一個值夜班的保安亮了亮介紹信。
他和韓瀟就順利進入了圖書館。
燈已經被打開了，偌大的圖書館燈火通明。
這裏到處都是一排排整齊的書架，粗略估計有上萬本書。
“先把劉穗穗的借書卡翻出來，然後把她所有借過的書都找出來核對，看看有多少和歐陽豫章同看一本書。”
當韓瀟找到劉穗穗那張正反面都是滿滿當當編號的借書卡時，立刻苦着一張臉，她還是寧願給頭骨畫像。
借書卡上密密麻麻的編號，看得人眼暈。
在偌大的圖書館一下把所有書找出來核對，是個大工程。
但是現在這個歐陽豫章是他們唯一掌握的線索，那麼也就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韓瀟和程永雋把借書卡的編號抄了一半，一人一面分開去書架上找。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一個相同的。
韓瀟在核對了一大半編號沒有頭緒後，越來越感覺頭疼。
突然，程永雋大喊一聲：“大小姐，快來。”
韓瀟急忙走了過去。
程永雋面前已經擺了好幾本書。
她翻了書內的借閱卡，雖然有其他人的名字。
但是劉穗穗和歐陽豫章的名字依舊赫然在列。
“我從第一個編號開始找，劉穗穗剛開始借的書完全沒有歐陽豫章的名字出現過，時間線應該可以從借書卡上找出來，我等會從後往前查編號試試。”
程永雋點頭，直接分享線索：“我找出來歐陽豫章也看過的書都是偏向俄式文學的，你記一下編號範圍。”
韓瀟見有了線索也很開心。
但是她還是鄭重糾正道：“我叫韓瀟，不叫大小姐。”
“好了，好了，我記住了。韓瀟同志，請開始工作吧。”
韓瀟發現程永雋只要在案子有進展的時候就特別好說話。
她一下子也沒有脾氣了。
結果他們忙到了凌晨一點。
一共發現了五十三張借閱卡上同時有劉穗穗和歐陽豫章的名字。
“他們還真是挺熱愛讀書的。不過把我可累死了。”
“嬌小姐不要抱怨。我已經想好了。這個歐陽豫章或許還會來借書，你僞裝成圖書館工作人員來個守株待兔。”
“我不叫嬌小姐，我叫韓瀟！”
韓瀟真的生氣了。
程永雋總是叫錯她的名字。
她懷疑程永雋是故意羞辱她。
程永雋聳聳肩。
“好了，不要生氣啊。你的脾氣怎麼這麼大。你先回去吧。我來和圖書館館長商量安排你在這裏工作的事情。”
韓瀟氣鼓鼓地回到了警局，發現這裏到處都是從白玫瑰帶回來的成果。
男男女女們都抱着頭蹲在地上。
“趙毅！你的腦袋是不是可以給我當球踢了？”
韓瀟故意要逗逗趙毅。
趙毅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大漢原本還正在氣勢強大地用文件夾敲一個嫖客的頭，讓他在口供上籤字。
但是聽到這麼一句話之後立馬委頓了下去。
他的後背線條都僵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