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聽到沐雪寧的話,當即高興得雙手合十,對着天高興道: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我兒總算是沒有被尤氏那呆頭鵝牽連,早知道我就不該讓她出來見人,差點把我兒的官途都給害沒了......”
走到門口的尤念聽到這話,一陣沉默。
可聽到衛燼弦竟然盯上了自家夫君,她還是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崔景年則微微一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得知了兒子不會被幽王記恨,崔夫人也對尤念沒有那討厭了。
幾人吃過晚飯,得知尤念明日要出門,她也懶得再管,還讓她別再碰那什麼恐怖故事似的話本子,弄得家裏都跟着晦氣,便什麼都好說。
崔景年擔心尤念因白日的事緊張,還寬慰了她一番,才去了書房休息。
翌日,尤念便將話本子《屍體在你耳邊說悄悄話》,最新一冊拿去給了書肆掌櫃。
雖然她寫的是畫本子,茶樓裏的掌櫃嫌棄血腥,
反倒是書肆裏賣得不錯,掌櫃每次見到她,都笑呵呵地催促她多寫幾冊,
可尤念想着崔夫人強硬的態度,也暗暗嘆了口氣,
得罪了衛燼弦,或許以後崔夫人都不準她再碰不了話本子了。
其實,話本裏關於屍體的知識,還是她原來在謝家的時候學的......
謝家兄長是大理寺少卿,家中常有各種卷宗,裏面還有仵作和縣尉們記錄的推敲線索,她每次都看得晶晶有味,恨不得能親臨現場。
但一切對着她身世被發現,就都變了......
她主動從院子裏搬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對待謝敏悅,不敢再跟謝家兄長親近。
想起曾經的自在喜樂,尤念忍不住深呼了口氣。
突然,春喜輕聲道:“小姐,是謝家小姐——”
一輛精致豪華車輿,出現在道路中間,衆人被車上之人吸引了目光。
只見謝敏悅一身白色彩繡織錦流雲裙,周身氣度柔和,嘴角含笑,步搖銜珠,顯得極爲奪目。
春喜捏了捏拳頭,忍不住道:
“哼,當初鬧得那般厲害,現在還不是只落了一個側妃的位置。”
春喜自小跟在尤念身邊,知道的事情也比別人多。
原來她覺得謝敏悅很可憐,堂堂謝家千金,卻流落到一個商戶家,現在就覺得她多可恨。
人人都說謝敏悅好,可只有她這個小姐的身邊人,
才知道那謝敏悅有多能裝,活脫脫就是真正的菩薩下凡,做的事卻要將人坑死!
明明是她自己不要的婚約,後來卻又哭又搶的,
弄得自家小姐裏外不是人......
尤念眼裏哭笑了一聲,道:“她現在已經嫁給那人了,你說話得注意些了。”
當初謝家在商議與幽王婚事的時候,是先考慮的謝敏悅。
因爲她年少的時候,曾經救過身受重傷的衛燼弦,衛燼弦原本態度強硬譏諷謝家不要臉面,但聽說嫁的人是她便答應了下來。
可誰知,兩人婚期都定好了,謝敏悅卻找到了她。
她流淚說自己有心上人,不願意嫁給衛燼弦,婚事都是家人強行定的。
尤念不過是個假千金,哪裏敢答應她替嫁。
可她醒來,卻還是在了衛燼弦的床上......
謝敏悅繞了一大圈,還是又嫁給了衛燼弦。
他們郎情妾意,心意相通,唯獨她是怨種被兩人溜了一圈,落得全是罵名和一身的傷。
“至於什麼側妃之言,也不可再提,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按着衛燼弦對她的重視,怎麼可能只留給她一個側妃之位。
應該是他知道自己剛回京,風頭正盛之下不過是烈火烹油,與太子總會一敗一輸,不過是等真正坐上那個位置,才會將更好的給她罷了。
不管謝敏悅當初讓她替嫁目的是什麼,總之她現在已經如願了!
自己也不會再當她的工具人!
.....
回到崔家,尤念才聽說崔夫人受傷了,她忙趕了過去。
原來是崔夫人在院子裏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地面剛好有碎開凸起的地板,胳膊直接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但好在是沒有性命之憂。
一見到尤念回來,她臉上還帶着病氣,沒好氣道:“是不是又去弄你那話本了!”
這時候,兩個孩子午睡醒來,被丫鬟抱了過來,剛睡醒的孩子臉上紅撲撲的,跟蘋果似的,眉間紅痣可愛得跟福娃似的,讓人愛不釋手。
小明鳶看到崔夫人斜靠在榻上,胳膊上還包着繃帶,立即掙扎着從丫鬟身上下來,
跑到了崔夫人身邊,眼淚汪汪道:
“祖母,您怎麼受傷了啊。疼不疼啊,鳶兒給您呼呼......”
說罷,她鼓着腮幫子,對着崔夫人受傷的胳膊,用力地吹氣。
小明歡生下來的時候,有些先天不足,此刻還有些蔫蔫的,
他沒有如妹妹一樣跑過去,卻也神色難過,對尤念道:
“娘親,孩兒那兒還有許多吃藥的蜜餞,讓人去拿來吧。
祖母,只要你跟歡兒一樣乖乖吃藥,病痛就能好了,不可諱疾忌醫......”
兩個孩子這貼心的小樣子,讓崔夫人頓時紅了眼眶,
立即心肝寶貝地叫人將孩子都抱到她身邊。
她轉頭,對尤念道:“我還沒有死,你杵在這裏做啥。
有力氣不如用你話本子裏寫到的本事,去查查到底是誰要害本夫人,若是二房之人幹的,哼!”
尤念愣了愣,然後輕輕勾了勾唇。
沒多久,下人便來傳消息說是:崔老爺打算明日給幽王辦洗塵宴。
如今陛下年老病重,太子正當鼎盛,現皇後所生的幼子又可愛得寵,幽王突然被急召回京,朝中就形成了三方勢力。
崔家辦家宴,也是表態站隊的意思......而且還非辦不可。
爲了防止再出差錯,崔老爺直接點名了,讓尤念待在院子裏,別再出來。
刑洛被叫來爲衛燼弦治療頭疾,見到他眼裏深紅的血絲,道:
“你這是怎麼了,又睡不着,我手裏的藥都被你全試過了,再下去都只能用五石散了。”
衛燼弦瞪了他一眼,道:“你一個大夫,話那麼多做什麼。”
邢洛搖了搖頭,扛着藥箱走了,心中暗罵了一聲活該。
其實,近身的人都知道,他這頭疾是因爲那女子才得了,
當初以爲她死了,親自跑去找了三天三夜,後來卻又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早對人好一點,人家不就不會死了,嘖嘖......
......
崔家雖然要辦家宴,但其實這些年崔家的男子官職也不高,庫房拿不出來多少充門面的東西。
尤念雖然不用接待客人,但是身爲崔家兒媳,籌備工作她自然是離不開的。
忙忙活了半天,還是一亂遭,二夫人夏氏忍不住,對着幾個年輕兒媳叫了起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小氣巴拉的,私庫裏的東西還舍不得拿出來。
再讓京中各家看了我們崔家的笑話,你就開心了。”
夏氏故意這樣說的,其實想要尤念有點眼力勁,回尤家借點錢來,
誰知道,她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半點應聲都沒有!
她當即就掐着嗓子,就對着尤念教訓道:
“都是你這個禍害弄的,自從你入了我們崔家,咱家就沒有什麼好事。你尤家家財萬貫,也不見你帶嫁妝進來,跟被趕出家門沒什麼兩樣。”
“簡直就是占了茅坑不拉屎,回去支兩千兩回來,不然也別當少夫人了!”
尤念砰地一下就關上了房門,根本沒有理會她。
夏氏被氣得原地一陣咬牙切齒,
果真是個不懂規矩的商戶女,連尊敬長輩都不懂!
自己等着看,朝中那些貴人都不願意與尤念沾上邊的時候,她是怎麼個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