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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軟熬到翌日正午,燒才逐漸退去。
她勉強下床,踉蹌着翻出立櫃裏的繡着鴛鴦的紅布包。
布包裏收着兩撮頭發,是她和周子胥大婚時依慣例剪下來的,全天下唯有她這個太子妃有資格同他結發。
曾經,她視若珍寶;
如今,她毫不留戀地丟入火盆。
外頭依舊鬧哄哄。
“那位蘇姑娘可不一般!殿下不僅守了整晚,連喂藥換衣這種小事都親力親爲,還把離寢殿最近的南院賞了她,南院可比咱們這寬敞多了!”
“聽說殿下還將生母留給他的祈福念珠送給了蘇姑娘!”
......
蘇軟不免失神。
從前她也得過惡疾,周子胥從不過問。
更別提送她那串念珠。
他生母很早薨逝,留給他的念珠積攢了她經年累月的祝福,因此他相當珍重,總是隨身攜帶,輕易不讓旁人碰觸。
如今,他轉贈嫡姐,府中所有人都能瞧出他此舉深意。
“在燒什麼?”
周子胥忽然進來,盯着蘇軟腳邊的火盆。
她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
他也沒追問,讓出身後被嬤嬤攙扶的蘇韻。
“前幾日父皇又問起子嗣,孤已請奏迎娶阿韻進府,你們好歹也是姐妹,以後需在府中和睦相處。”
蘇韻溫柔地問:“小妹,昨晚嚇壞你了吧?太醫說我那時剛醒神智不清,因此糊裏糊塗做出那般危險之事,快讓姐姐瞧瞧你有沒有受傷?”
周子胥幫她轉運三年,蘇韻已恢復大半,完全看不出剛從假死狀態蘇醒。
昔日蘇韻的百般折辱歷歷在目,蘇軟下意識後退兩步。
蘇韻上前一把攥住她,摸出個玉鐲,硬是往她手腕上套。
“這是姐姐送你的薄禮,權當給你賠罪。”
鐲子的尺度格外小,蘇軟皮膚被剮得通紅。
她掙脫不開蘇韻的手,只能用力往外推鐲子。
“啪——”
鐲子摔得粉碎。
周子胥一個箭步護住蘇韻,將蘇軟狠狠推開。
後腰猛地磕到床角,蘇軟疼出了眼淚,蹲在地上起不來。
而蘇韻僅僅因拉扯在手背留下道淺淺擦痕。
“阿韻好心來看你,你就這麼容不下她?”
“來人!太子妃善妒,罰她禁食一日!”
立即有丫鬟進來將方才送的午膳端走。
“殿下,不打緊,都是我不好,妹妹她好歹是正妃......”
“做錯事就該受罰!阿韻,你還是太善良,以後府裏上上下下,全都交由你來打理!”
說完,周子胥抱起蘇韻頭也不回地離開。
人群散去,房中再次恢復冷清。
蘇軟扶着床柱緩緩起身,剮蹭的傷口開始滲血,但她不覺得疼,只覺前所未有的失望。
分明是這太子府容不下她!
她只盼那一天盡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