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情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認知戰，那麼林知意想，她一定是那個手握終極劇本的導演。
她要的，從來不是誰的真心，而是兵不血刃的——勝利。
……
十年後，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會議室裏，空氣粘稠得幾乎能滴下油來。
“百分之十五？”
對面，宏達科技的負責人王總嗤笑一聲，肥胖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着紅木桌面，“林顧問，我們請你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聽你讓我們割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那個穿着珍珠白西裝套裙的女人身上。
林知意，業內最負盛名也最神秘的商業心理學顧問。
她沒有立刻反駁，只是微微傾身，將手邊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推向桌子中央。
杯底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叩”一聲，瞬間抓住了所有人飄忽的注意力。
“王總，”
她的聲音像浸過山泉，清冽而平穩，“您不是在割肉，而是在拆除一個綁在自己身上的定時炸彈。”
她拿起遙控器，點亮屏幕。
上面不是復雜的圖表，而是一張簡單的漫畫：一個瘦子拼命吃着蛋糕，肚子撐得滾圓，表情痛苦。
“貴公司去年收購的‘迅流’業務，就像這塊蛋糕。它美味，但您的消化系統——也就是您的管理架構和企業文化——無法承受。強行吃下，帶來的不是營養，而是‘組織內耗’和‘品牌認知混淆’。”
她頓了頓，目光平靜地掃過王總微微變色的臉，“這百分之十五的非核心業務線，就是那塊讓您生病的蛋糕。剝離它，市場對您的估值模型才會從‘混亂的巨獸’轉變爲‘精銳的特種部隊’。屆時，股價上漲帶來的收益，將遠超這百分之十五的殘渣。”
王總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林知意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在他這幾天隱約感到不安，卻又無法清晰表達的點上。
她不是在說服他，而是在幫他解開他自己都沒理清的思維亂麻。
林知意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道，聲音放得更緩：“而且，據我所知，星耀資本對這類‘小而美’的業務非常感興趣。如果由我牽線，或許能達成一個讓您賬面更漂亮的交易。”
王總渾濁的眼睛裏猛地爆出一絲精光。
星耀資本？
那個以眼光毒辣、出價大方著稱的VC？
他之前幾次接觸都吃了閉門羹。
林知意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他。
她知道，認知的種子已經種下，並且在她精準澆灌的“利益”養料下，開始生根發芽。
她利用的不是數據，而是人性——對痛苦的規避，對利益的追逐，以及對“自身判斷”的固執信任。
她只是引導他，讓他自己“想通”了這個決定。
十分鍾後，王總臉上堆起了真誠的笑容，主動伸出手：“林顧問，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就按您說的辦！”
會議結束，人群散去。
林知意獨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螻蟻般的車流。
她臉上職業性的溫和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剛才那個王總，不過是她餐前的小點心。
他的貪婪和短視，在她眼裏透明得像張紙。她抬起手腕，一枚造型古樸的銀色手環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這不是裝飾品，而是她情緒的監測器，也是她十年來自我訓練的成果——永遠保持理性，絕不被情緒支配。
手機震動，一條加密信息彈出：“目標已上鉤。‘清道夫’準備就緒。”
林知意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只是指尖輕輕摩挲着手環光滑的表面。
第一個。
她在心裏默念。
遊戲，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