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周嶼抓住,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攔我?放手!”
他用力掙扎,手腕卻被周嶼鉗得死死的,像被一把鐵鉗夾住,動彈不得。
周嶼也沒想到自己力氣這麼大。
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我再說一遍,請你出去。”周嶼的語氣冷了下來。
男人又驚又怒,他上下打量着周嶼。
一個穿着T恤牛仔褲,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你是她養的小白臉?”男人脫口而出,語氣裏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周嶼的臉徹底黑了。
“嘴巴放幹淨點。”
就在這時,陳靜怡的房門開了。
她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那個男人。
“高翰,你來幹什麼?”
被稱作高翰的男人看到陳靜怡,立刻換上了一副深情的面孔,掙開周嶼的手就朝她走過去。
“靜怡,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他想去拉陳靜怡的手,卻被她嫌惡地躲開。
“我們已經結束了。”陳靜怡的眼神像冰一樣冷。
“不!沒有結束!”高翰的情緒激動起來,“靜怡,我知道你還愛我,你只是在生我的氣。”
“我愛不愛你,自己不清楚嗎?”陳靜怡嗤笑一聲,滿眼嘲諷,“高翰,你別再來自取其辱了。”
“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我還會回頭?”
高翰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周嶼,眼神裏充滿了嫉妒和怨毒。
“是因爲他嗎?靜怡,你寧願找這麼一個窮酸的小子,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
“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陳靜怡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找誰,跟誰在一起,關你屁事?”
“他是我的租客,也是我的……”
陳靜怡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嶼,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男朋友。”
周嶼渾身一僵。
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片柔軟包裹,鼻尖縈繞着陳靜怡身上淡淡的馨香。
大腦,瞬間宕機。
男、男、男朋友?
高翰的眼睛瞬間紅了,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
“不可能!我不信!”
“靜怡,你別想騙我!你肯定是故意找個人來氣我的!”
陳靜怡冷笑一聲,身體貼得更近了。
她微微踮起腳,在周嶼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
周嶼感覺自己被電擊了一樣,從頭麻到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他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陳靜怡看着目瞪口呆的高翰,紅唇輕啓,吐出兩個字。
“信嗎?”
高翰的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他死死地盯着周嶼,眼神像是要吃人。
“好,好得很。”
他咬牙切齒地扔下這句話,失魂落魄地轉身走了。
客廳裏,終於恢復了安靜。
周嶼還僵在原地,臉頰上似乎還殘留着那柔軟的觸感和溫度。
陳靜怡鬆開他的胳膊,退後一步,恢復了平時的慵懶模樣。
仿佛剛才那個主動獻吻的人不是她。
“謝了。”她淡淡地說。
周嶼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不客氣。”
“剛才,只是演戲,你別當真。”陳靜怡補充了一句。
周嶼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他就知道。
“我……我知道。”
“那個,我先回房了。”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那間狹小的房間,周嶼靠在門上,心髒還在砰砰狂跳。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剛才那個吻,太真實了。
雖然只是演戲,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他甩了甩頭,想把陳靜怡那張明豔動人的臉從腦海裏甩出去。
別想了,周嶼。
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是買得起一棟樓的富婆,而你,只是一個連房租都要精打細算的窮小子。
她只是拿你當個擋箭牌而已。
對,就是這樣。
周嶼努力說服自己。
可是,心髒那不受控制的悸動,卻騙不了人。
那天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陳靜怡還是照常給他做飯,廚藝依舊精湛。
但她話變少了,經常看着電視就走神。
周嶼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跟她開玩笑,兩人同桌吃飯,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這種沉默,讓周嶼感到壓抑。
他寧願陳靜怡像以前一樣懟他,也比現在這樣死氣沉沉要好。
他知道,這都跟那個叫高翰的男人有關。
又過了幾天,周嶼下班回來,發現陳靜怡不在家。
客廳的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和一沓錢。
“我有事出去幾天,飯你自己解決。這些錢是菜錢,還有你的工資。”
工資?
周嶼拿起那沓錢,數了數。
整整三千塊。
他一個月累死累活才賺五千。
給她做飯(雖然只是買菜),半個月不到,她就給了三千?
周嶼拿着錢,心裏不是滋味。
他寧願不要這錢,只想要那個會給他做紅燒肉的陳靜怡。
沒有陳靜怡的日子,周嶼又回歸了泡面生活。
但他再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滿腦子都是陳靜怡做的那些菜。
油燜大蝦、糖醋排骨、水煮肉片……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房間這麼冷清,這麼安靜。
安靜得讓人心慌。
他開始頻繁地看手機,希望看到陳靜怡發來的消息。
哪怕只有一個字。
但他什麼也沒等到。
陳靜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周嶼開始擔心起來。
她一個女人,會去哪裏?
會不會出什麼事?
那個叫高翰的男人,會不會再去找她麻煩?
無數個念頭在周嶼腦海裏盤旋,讓他坐立不安。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沖動,想去報警。
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
他以什麼身份去報警?
一個租客?
還是一個假的男朋友?
警察只會當他是神經病。
又過了兩天,周嶼徹底受不了了。
他決定去找她。
但他根本不知道陳靜怡的律所地址,也不知道她有什麼朋友。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高翰。
周嶼打開電腦,在搜索框裏輸入了“高翰”和“律師”兩個關鍵詞。
很快,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盛唐律師事務所,首席合夥人,高翰。”
照片上的男人,西裝革履,意氣風發,正是那天他見到的那個人。
周嶼看着電腦屏幕,眼神變得堅定。
他關掉電腦,換上了一身最體面的衣服,走出了出租屋。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找到陳靜怡。
他要確定她是安全的。
盛唐律師事務所位於市中心的頂級寫字樓裏。
周嶼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精英人士,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前台。
“你好,我找高翰律師。”
前台小姐禮貌地微笑。
“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你跟他說,我是陳靜怡的朋友,他會見我的。”
前台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內線電話。
幾分鍾後,她放下電話,對周嶼說:“先生,高律師請您去他的辦公室。”
周嶼跟着指引,來到了高翰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大,裝修得奢華又氣派。
高翰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看到周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和輕蔑。
“你來幹什麼?”
“陳姐呢?”周嶼開門見山。
高翰冷笑一聲。
“你有什麼資格問她的下落?”
“她是我女朋友。”周嶼面不改色地撒謊。
反正陳靜怡也這麼說過。
高翰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周嶼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小子,我勸你離她遠一點。你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現在遇到的麻煩,不是你這種人能解決的。”
周嶼的心一緊。
麻煩?
她果然出事了。
“她到底怎麼了?”周嶼追問。
高翰看着他執着的樣子,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殘忍。
“想知道?可以。”
“她因爲一場官司,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現在,她以前辦過的所有案子,都在被人重新翻出來查。”
“一旦被查出任何一點問題,她不僅律師執照會被吊銷,甚至可能要坐牢。”
周嶼的腦子嗡的一聲。
坐牢?
怎麼會這麼嚴重?
“而我,”高翰的語氣裏充滿了得意,“是唯一能幫她的人。”
“只要她肯回到我身邊,我就能幫她擺平這一切。”
周-嶼瞬間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高翰設的局!
他爲了逼陳靜怡回頭,竟然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無恥!”周嶼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無恥?”高翰不以爲然地笑笑,“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這叫手段。”
“小子,你太天真了。”
他拍了拍周嶼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給不了她想要的,但我可以。”
“所以,聰明點,自己滾蛋。”
周嶼死死地盯着他。
“她在哪?”
“我不會讓你見她的。”高翰收起笑容,冷冷地說。
“除非,她親口答應我的條件。”
周嶼感覺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
他真想一拳打爆眼前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但他知道,不能。
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必須冷靜。
他必須想到辦法,救陳靜怡出來。
周嶼轉身就走。
“你去哪?”高翰在他身後問。
周嶼沒有回頭。
“去找一個,能把你這種人渣送進監獄的人。”
他走出盛唐律所,陽光刺眼。
周嶼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他很久沒有聯系過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哪位?”一個慵懶的女聲傳來。
“姐,是我,周嶼。”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一聲驚呼。
“小嶼?!你小子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想跟我有關系嗎?”
周嶼苦笑一聲。
“姐,我遇到麻煩了,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