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回到知青點,走近房間門口時,腳步猛地一頓。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離開時是把門鎖拴好的,可現在,門鎖虛掛着,門卻從裏面被別住了。
她眼神一冷,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馬英春,開門!”
她抬手“砰砰”地敲了兩下門板,聲音裏帶着冷意。
屋裏果然傳來馬英春有些慌亂的應答:“來了來了,等一下!”
接着是一陣窸窸窣窣,像是匆忙收拾什麼東西的聲音。
過了足足半分鍾,門才“吱呀”一聲從裏面拉開。
馬英春探出頭,眼神閃爍地朝外掃了一眼,見只有金禧一個人,臉上那點心虛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
她沒打招呼,直接轉身走回屋裏,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順手還拿起一塊咬了一半的雞蛋糕,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問: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康凡呢?他沒跟你一起?”
金禧邁步進屋,目光如電,迅速在屋內掃視一圈。
桌上那個裝着她零食和布料的搪瓷盆明顯被翻動過,原本包好的糖果和糕點都被拆開了封口,地上還散落着兩三張糖紙。
更可氣的是,那匹的確良布料被隨意地挪到了桌角,上面甚至蹭上了一點糕點的油漬。
而罪魁禍首馬英春,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舒舒服服地靠在她的被子上,一邊享用着她的雞蛋糕。
更可氣的是,馬英春咽下嘴裏的蛋糕,還用一種審問般的口氣說道:“哎,金禧,康凡跟我說他和林涵雅根本沒什麼關系。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別是你自己看錯了,或者想多了吧?”
這副反客爲主、吃了她的還敢質疑她的模樣,徹底點燃了金禧壓着的怒火。
不管原主以前多麼縱容她,她金禧絕對忍不了!
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金禧二話不說,抄起旁邊桌子上自己喝水的搪瓷杯,裏面還有半杯涼白開,手腕一揚,朝着馬英春那張油膩膩的臉就潑了過去!
“啊呀!”
水雖不燙,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把馬英春嚇了一大跳,她尖叫着從床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抹着臉上的水珠,雞蛋糕也掉在了地上。
她目眥欲裂地瞪着金禧,胸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金禧!你瘋了嗎?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
金禧同樣怒視着她,聲音因爲極致的憤怒而顯得異常冰冷。
“你吃我的,用我的,翻我的東西,卻不信我的話!嘴上說着要幫我報仇,結果康凡幾句話就把你哄得不知道東南西北!馬英春,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給我滾出去!以後不準再踏進我的房間一步!”
說着,她抄起門後的掃帚,劈頭蓋臉就朝馬英春身上打去!
她下手毫不留情,掃帚帶着風聲,每一下都結結實實地落在馬英春的胳膊、後背和腿上。
“哎呦!疼死我了!金禧你別打了!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不信你!”
馬英春被打得嗷嗷直叫,在狹小的房間裏抱頭鼠竄,試圖躲閃,狼狽不堪。
但金禧根本懶得聽她狡辯,一路連打帶推,硬是將哭爹喊娘的馬英春徹底轟出了房門。
這邊的吵鬧和哭喊聲早已驚動了知青點的其他人。
幾個知青聞聲圍攏過來,爲首的正是知青點的負責人曹泰,他皺着濃眉,看着眼前這一幕。
馬英春一見有人來了,尤其是曹泰,立刻捂着手臂上被打紅的地方,哭哭啼啼地告狀。
“曹大哥,你看金禧!她瘋了!無緣無故就打我!”
曹泰目光轉向手持掃帚的金禧,沉聲問道:“金禧同志,大家都是知青,有什麼矛盾不能好好說?爲什麼要動手打馬英春同志?”
金禧站在門口,聞言冷哼一聲,掃帚杆往地上一頓,指着馬英春道:“好好說?跟這種吃裏扒外的人有什麼好說的?她吃我的用我的時候比誰都親熱,轉頭就能幫着別人來欺負我、質疑我!我打她都是輕的!不該打嗎?”
金禧和馬英春關系好,是整個知青點人盡皆知的事情。
平日裏金禧給馬英春什麼稀罕零食、漂亮頭繩,馬英春總喜歡拿出來顯擺,惹得衆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如今見這兩人鬧翻,不少人心裏其實都在看馬英春的笑話。
這時,一個留着齊耳短發的女知青走上前來。
她臉上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義憤,開口道:“馬英春,這事我可要說句公道話了。金禧平日對你怎麼樣,大家有目共睹。她有什麼好的都想着你,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外人來氣金禧呢?這也太不地道了。”
金禧目光微動,想起這個女知青叫田書儀。
在原書劇情裏,這個田書儀確實是個趨炎附勢的角色。
最初因爲原主有錢,她就拼命巴結,誰要說金禧不好,她第一個沖上去反駁。
後來金禧下線,她又試圖去巴結林涵雅,可惜林涵雅看不上她這套。
最終她似乎是爲了賺錢跑去黑市倒賣,事發後被送去農場改造了。
雖然書中評價她“趨炎附勢”,但此刻的金禧卻覺得,比起馬英春這種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白眼狼,田書儀這種明碼標價、有所圖謀的交往方式,反而更簡單直接,至少不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馬英春正憋着一肚子火沒處發,見田書儀出來幫腔,立刻把矛頭對準了她,尖聲罵道:
“田書儀!關你屁事!這是我和金禧之間的事,輪得到你在這裏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田書儀卻根本不在意馬英春的辱罵,她走到金禧身邊,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壓低聲音對金禧說:
“金禧,你就是人太好,太慣着她了。要我說,對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就該讓她把以前從你這兒拿走的好處,連本帶利都吐出來!”
金禧心中何嚐不想讓馬英春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但她清楚,馬英春家裏根本不管她,她自己又懶,掙的工分連自己都養不活。
離了她金禧的接濟,馬英春的日子只會舉步維艱。
那些給出去的東西,就像肉包子打狗,注定是有去無回。
既然物質上無法追回,那這口惡氣,必須出得痛快!
她再次揚起手中的掃帚,指向厲聲道:
“馬英春,今天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你給我記住,以後離我遠點,我的東西,你休想再碰一下!若你再敢像今天這樣不知好歹,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不再理會馬英春的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