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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語氣依舊冰冷：
“你想通了？雖然你跟阿驍青梅竹馬，但我們霍家，不娶殘廢，作爲補償，北城的市場，一個月後，我們霍家全面退出......”
沈舒雲回到別墅，天還亮着。
十二年，北城沈家千金，活成了港城霍宅最安靜的擺件。
臥室玻璃櫃裏，十一雙舞鞋列隊整齊。
從十五歲“願早日起舞”，到二十四歲“今年一定可以”。
她記得十六歲那夜，霍塵驍把第一雙鞋放在她膝上，眼睛亮得灼人：
“以後每年一雙，等你腿好了，我陪你去維也納跳舞。”
視線停在最右邊的空位。
今年那雙他說“生日送你”的限量款，此刻穿在莫紫嵐腳上。
空了。
她打開櫃門，把十一雙鞋全收進紙箱。
隨後打電話叫來捐贈中心。
管家敲門：“沈小姐，今晚家宴，少爺在樓下接您。”
沈舒雲選了酒紅色絲絨禮服。
下樓時，霍塵驍抬眼看來，眉頭瞬間蹙緊。
“怎麼穿這個？”
他走過來，語氣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換掉。紅色太風塵，不適合家宴。”
風塵。
兩個字像兩記耳光，狠狠扇在她臉上。
沈舒雲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猛地蜷縮，指甲陷進掌心，鈍痛傳來，才壓住喉頭那股翻涌的澀意。
她抬起頭，仔仔細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這張她愛了半輩子的臉，此刻陌生得讓她心頭發冷。
十七歲初吻那晚，她穿的就是類似紅裙。
那時的霍塵驍吻她時說：
“阿舒，你穿紅色真好看。”
可如今......
“十七歲時你說，紅色襯我。”聲音輕得發飄。
霍塵驍一怔，眼底有什麼快速閃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漠然覆蓋。
“那是以前，現在不合適。”
他轉向管家，聲音冷硬，“帶她去換灰色那套。”
以前。
原來在他那裏，她和他的“以前”，早已過期作廢。
她沒爭辯。
灰色套裝穿上身，鏡中人瞬間黯淡。
上車後，霍塵驍時不時發笑，是她沒見過的愉悅。
她好奇看過去。
微信置頂的聊天框，備注是：
“嵐嵐”
新消息跳出來：
“驍哥哥，你送的禮服我好喜歡【愛心】”
霍塵驍低頭回復，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眉眼是她許久未見的專注溫柔。
沈舒雲看着那個刺眼的置頂標志，想起十八歲那年，他搶過她手機，固執地把自己的對話框設爲置頂。
“這樣你就不會錯過我的任何消息了。”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我的也置頂你，公平吧？”
公平。
原來早就不公平了。
宴會廳角落，沈舒雲看着霍塵驍周旋賓客，一眼都沒看過來。
忽然，燈光驟暗。
追光燈打向樓梯——莫紫嵐挽着霍夫人的手走下，一襲正紅長裙，水晶綴滿裙擺。
霍塵驍大步迎上，牽她到中央，眉眼間盡顯柔情。
掌聲中，他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莫紫嵐嬌笑，他眼底溫柔化不開：
“果然，紅色最襯你。”
賓客圍攏：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莫小姐這才是真正的藝術家！”
“比某些占着位置的強多了......”
議論聲像細密的針，從四面八方扎過來。
沈舒雲攥着灰色衣角，粗糙的布料磨着指腹。
原來他不是不愛紅色，只是不愛她穿。
她推輪椅想離開這個窒息的地方。
剛到露台邊，宋鼎堵住去路。
“霍塵驍不要你了？”滿身酒氣的手按在她扶手上，“腿廢了，臉還能看。跟我吧？”
“他讓你舒服的地方，我一樣...能讓你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