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顧琛的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癱軟地靠在牆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屏幕上那張他和白微親吻的畫面。
張蘭則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立在原地。
她先是難以置信地看看屏幕,又看看自己的兒子,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是你僞造的視頻!你想陷害我的阿琛和我的金孫!」
她歇斯底裏地尖叫着,掙脫了保鏢的束縛,像一頭瘋獸般朝我撲過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毒婦!」
我甚至沒有動一下,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王律師帶來的保鏢不是顧家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他們迅速反應過來,再次將張蘭死死按在地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兒子,你快說句話啊!你告訴她,這是假的!這都是這個女人編出來的!」張蘭在地上拼命掙扎,哭喊着。
顧琛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失魂落魄。
證據確鑿,抵賴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行爲。
我低頭,輕輕吻了吻女兒的額頭,她的呼吸均勻而平穩,似乎外界的喧囂都與她無關。
「王律師,」我平靜地開口,「報警吧。」
「就說有人蓄意闖入私人醫院,意圖傷害產婦和新生兒。」
王律師點點頭,拿出手機,幹脆利落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張蘭聽到「報警」兩個字,掙扎得更厲害了。
「你敢!林晚,你敢報警!我可是你婆婆!你讓警察來抓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婆婆?從你把我推向普通病房,任由我的孩子在生死線上掙扎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進顧家母子倆的心髒。
顧琛終於有了反應,他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林晚,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我們畢竟夫妻一場!」
<2. >
「夫妻一場?」我重復着這四個字,只覺得諷刺。
「顧琛,你和白微在我的婚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夫妻一場?」
「你拿着我的八億嫁妝去給你和她的私生子鋪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夫妻一場?」
「你看着我的女兒胎心驟降,卻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走廊裏的時候,你又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夫妻一場?」
我每說一句,顧琛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後,他已經面無人色,搖搖欲墜。
我的質問,字字誅心。
他無力反駁,只能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想朝我走過來,卻被保鏢攔住了。
「孩子?」我冷笑,「你也配提孩子?」
「在你眼裏,只有白微給你生的兒子才是孩子,我的女兒,不過是你用來鞏固地位、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
「不,不是的……晚晚,我也是愛你的……」
「閉嘴!」我厲聲喝斷他虛僞的辯白,「你的愛,太惡心了。」
警察來得很快。
當他們看到被保鏢制服在地的張蘭,以及產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時,也是一愣。
王律師上前,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情況,並出示了醫院的監控錄像作爲證據。
面對警察的詢問,張蘭還在撒潑。
「警察同志,你們不能抓我!這是我的家事!這個女人是我兒媳婦,她不孝!她還想搶走我的孫子!」
警察顯然對這種豪門鬧劇見怪不怪,面無表情地說道:「女士,這裏是私人醫院,您強行闖入並試圖攻擊他人,已經涉嫌違法。請您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說完,兩名警察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張蘭從地上架了起來。
張蘭徹底慌了,她沒想到我會來真的。
「阿琛!救我!快救我啊!你不能讓媽被警察帶走!」
顧琛看着自己的母親被戴上手銬,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沖到我面前,雙膝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晚晚,我求你了!你讓警察放了我媽!她年紀大了,不能進警察局啊!」
<3. >
他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
「都是我的錯,所有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我媽沒關系!你有什麼氣都沖我來!只要你放了我媽,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曾經那個在我面前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顧家大少,此刻像條狗一樣卑微地乞求着我。
若是從前,我或許會心軟。
但現在,我的心早已在那條冰冷的走廊裏,在那聲「賠錢貨」的咒罵中,徹底冷掉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顧琛,你現在知道求我了?早幹什麼去了?」
「你媽指着我的鼻子罵我生不出兒子的時候,你在哪裏?」
「她爲了白微的『金孫』,把我推進普通病房,讓我和孩子自生自滅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現在,你跪下來求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的聲音冰冷刺骨,讓顧琛渾身一顫。
他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我,嘴裏反復念叨着:「對不起……晚晚……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一文不值。」
我抽出被他抱住的腿,對警察說:「警察同志,可以帶他們走了。」
顧琛見我油鹽不進,眼中的哀求漸漸變成了絕望和怨恨。
「林晚!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把事情做絕,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我輕撫着女兒柔嫩的臉頰,輕聲說,「讓我和我的女兒,遠離你們這群惡心的人,就是最大的好處。」
警察不再理會他們的哭喊,將張蘭和還在失神狀態的顧琛一同帶離了產房。
世界終於清靜了。
陳靜走上前來,低聲問道:「林董,市一院那邊……顧建國和您大哥他們,好像也知道了視頻的事情,正往這邊趕。」
「知道了又如何?」我冷哼一聲。
「正好,省得我一個一個去通知了。」
我看向王律師:「股權收購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王律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爍着精光。
「一切順利。顧氏集團的股價,在您轉院後半小時,已經開始斷崖式下跌。我們安插的人,正在市場上大量吸納散股。再加上您手中原有的股份,以及……顧先生非法轉移您財產的證據,不出三天,顧氏就會易主。」
<4. >
顧氏集團,是我爺爺和我外公聯手創立的。
後來我父母意外去世,外公傷心過度,退出了管理層,顧家才得以一家獨大。
我嫁給顧琛時,外公將他手中剩餘的30%股份,連同八億現金,一並作爲嫁妝給了我。
我本以爲,這是幸福的開始。
沒想到,卻是我噩夢的根源。
顧家覬覦我的股份和嫁妝,從一開始,這場婚姻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他們以爲我沉浸在愛情的幻想裏,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卻不知道,從我發現顧琛和白微私情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暗中布局。
我利用他們從我這裏騙走的錢,撬動了更大的資本,不僅收購了安盛醫院,還成立了自己的投資公司。
我一步步搜集他們挪用公款、做假賬、官商勾結的證據。
我在等一個時機。
一個能將他們徹底打入地獄,永不翻身的時機。
而今天,他們親手把這個時機,送到了我的面前。
「林董,您大哥林浩的電話。」陳靜將手機遞給我。
我那個名義上的大哥,在我父母去世後,繼承了林家的一切,卻對我這個妹妹不聞不問。
當初顧家提出聯姻,他爲了攀附顧家的勢力,毫不猶豫地就把我賣了。
此刻打電話過來,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我按下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林浩虛僞又急切的聲音:「晚晚啊,你現在在哪裏?我聽說你生了?孩子怎麼樣?顧家那邊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
「大哥。」我淡淡地打斷他。
「有事嗎?沒事我掛了,我女兒要喝奶了。」
林浩噎了一下,語氣瞬間變得強硬起來:「林晚!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哥!我問你,顧氏集團股價暴跌,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知不知道我們林家和顧家是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這麼做,是想毀了林家嗎!」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當初你爲了利益把我賣給顧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一榮俱榮』?」
「顧家人欺負我,無視我女兒生死的時候,你這個『大哥』又在哪裏?」
「現在顧家要倒了,你倒想起來我們是『姻親』了?」
<5.>
林浩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氣急敗壞地吼道:「林晚!你別不識好歹!我告訴你,你立刻收手!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我嗤笑一聲,「林浩,你配嗎?」
「你!」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顧家,我毀定了。誰敢攔我,我就讓誰和顧家一起陪葬。包括你,我親愛的大哥。」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那個號碼拉黑。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你弱的時候,壞人最多。
你強的時候,所有人都來和你攀親戚。
產房的門再次被敲響。
這次進來的,是醫院的院長。
他身後,跟着一個穿着西裝,神情頹敗的中年男人。
是我的公公,顧建國。
顧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人,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是顧琛的大哥,白微的丈夫,顧岩。
顧建國看到我,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晚晚……爸來看看你和孩子……」
他手裏提着一個果籃,看起來滑稽又可悲。
我沒有理他,只是將目光投向顧岩。
「大哥,」我輕聲開口,「有份禮物,我想你應該會很感興趣。」
我示意陳靜,將一份文件遞給了顧岩。
顧岩顫抖着手接過,打開。
那是一份DNA親子鑑定報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排除顧岩先生與白微之子存在親子關系。
「轟」的一聲。
顧岩腦子裏最後一根弦,斷了。
他猩紅着雙眼,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轉身,死死地扼住了顧建國和剛剛被保釋出來的顧琛的喉嚨。
「你們……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