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婆婆還在那裏瑟瑟發抖,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麼,聽不清具體內容,大概是在爲自己辯解,又或者是在害怕。
丈夫皺緊眉頭,看着婆婆的樣子,眼神裏滿是復雜,有疑惑,有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媽,你倒是說話啊!”丈夫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着一絲催促,還有一絲不耐煩。
賓客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婆婆身上,那些目光像是帶着重量一樣,讓婆婆更加慌亂,她猛地抬起頭,眼神躲閃着,不敢和任何人對視,聲音顫抖着說道:“我......我沒有......”
“沒有什麼?”我忍不住開口,語氣裏帶着一絲冷意,“沒有給孩子喝蜂蜜水?還是沒有照顧好孩子?”
婆婆被我的話問得啞口無言,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周圍的賓客們又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說婆婆太糊塗了,明知道一歲前孩子不能吃蜂蜜,還故意給孩子喝;也有人說可能是婆婆不懂,被別人誤導了;還有人說這事說不定有什麼隱情,不能只聽我一面之詞。
聽着這些議論聲,我心裏更不是滋味。
這半個月,因爲我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恢復好,加上公司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所以照顧孩子的事就主要交給了婆婆和月嫂林嫂。
我本來還挺放心的,畢竟婆婆是孩子的親奶奶,肯定會好好照顧孩子,月嫂又是專業的,應該懂很多育兒知識。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其實我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半個月以來,孩子總是頻繁地拉肚子,有時候一天要拉好幾次,而且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總是哭鬧,晚上也睡不安穩。
我一開始以爲是孩子腸胃不好,還特意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孩子沒什麼大問題,可能是飲食不當引起的,讓我多注意孩子的飲食。
當時我還沒多想,只以爲是月嫂給孩子沖奶粉的比例不對,或者是給孩子吃了什麼不該吃的輔食。
直到前幾天,我晚上起來給孩子喂奶,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婆婆偷偷摸摸地在給孩子沖什麼東西,湊近了才發現,她竟然在沖蜂蜜水,還一勺一勺地喂給孩子喝。
我當時就愣住了,趕緊走過去制止她,說一歲前孩子不能吃蜂蜜,吃了對身體不好。
可婆婆根本不聽我的,還跟我吵了起來,說我不懂,蜂蜜是好東西,能潤腸通便,還能增強免疫力,給孩子喝了有好處,還說她以前就是這麼帶陳赫的,陳赫現在不也好好的。
我跟她解釋,現在的育兒知識和以前不一樣了,蜂蜜裏有細菌,孩子的腸胃還沒發育好,吃了容易拉肚子,甚至還可能有其他危險。
可不管我怎麼說,婆婆就是不聽,還說我故意跟她作對,不想讓她好好照顧孫子,最後還把我趕回了房間,說照顧孩子的事不用我管。
我當時又氣又急,想跟丈夫說這件事,可丈夫那段時間正好在忙一個項目,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回來就累得倒頭就睡,根本沒機會跟他說。
而且我也想着,婆婆畢竟是長輩,又是孩子的親奶奶,應該不會真的害孩子,可能只是觀念不一樣,說不定過幾天她自己就想通了,不再給孩子喝蜂蜜水了。
可我沒想到,她不僅沒停,反而變本加厲,每天都偷偷給孩子喝蜂蜜水,還不讓月嫂告訴我,甚至連月嫂都被她收買了,幫着她一起隱瞞。
要不是今天百日宴,我故意拿出蜂蜜試探一下,恐怕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林嫂,你來說說,這半個月,婆婆是不是每天都給孩子喝蜂蜜水?”我看向站在牆角的月嫂,語氣平靜地問道。
林嫂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眼神裏滿是恐懼,她低着頭,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婆婆和丈夫,嘴裏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
“你說啊!”丈夫也看向林嫂,語氣裏滿是憤怒,“是不是我媽讓你給孩子喝蜂蜜水的?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林嫂被丈夫的語氣嚇得一哆嗦,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哭着說道:“是......是阿姨讓我給孩子喝的......阿姨說......說蜂蜜對孩子好,還說......還說不讓我告訴你和嫂子,要是我告訴你們了,她就......她就扣我的工資,還不讓我在這行幹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林嫂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丈夫的心上,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神裏滿是憤怒和失望,轉頭看向婆婆,聲音都在發抖:“媽,林嫂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每天都給孩子喝蜂蜜水?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一歲前孩子不能吃蜂蜜嗎?”
婆婆見林嫂都招認了,再也沒辦法隱瞞了,眼淚也掉了下來,哭着說道:“我......我也是爲了孩子好啊......我聽鄉下的親戚說,蜂蜜能潤腸通便,還能增強免疫力,孩子這段時間總是拉肚子,我就想着給孩子喝點蜂蜜水,讓他好起來......我真的不知道不能給一歲前的孩子喝啊......”
“不知道?”我忍不住冷笑一聲,“我前幾天明明跟你說過,一歲前孩子不能吃蜂蜜,吃了對身體不好,你當時怎麼說的?你說我不懂,還把我趕回了房間,現在怎麼又說不知道了?”
婆婆被我的話問得啞口無言,哭着說道:“我......我當時也是糊塗了,我想着我以前就是這麼帶陳赫的,陳赫也沒事,所以就沒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孩子的,我只是想讓孩子好啊......”
“糊塗?”丈夫的語氣裏滿是失望和憤怒,“媽,你這是糊塗嗎?你這是不負責任!孩子還這麼小,腸胃還沒發育好,你怎麼能隨便給他吃這些東西?他這段時間拉肚子、哭鬧,都是因爲喝了蜂蜜水,你知道嗎?你要是真的爲了孩子好,就應該多學點科學的育兒知識,而不是憑着你以前的老觀念瞎折騰!”
周圍的賓客們也開始指責婆婆,說她太固執,太不負責任,明知道不對還堅持自己的做法,差點害了孩子。
婆婆被大家說得無地自容,哭得更厲害了,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嘴裏不停念叨着:“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看着婆婆的樣子,我心裏沒有一絲同情,只有滿滿的憤怒和失望。
她所謂的爲了孩子好,不過是滿足自己的控制欲,憑着自己的老觀念瞎折騰,根本不顧及孩子的安危。
丈夫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婆婆,又看了看懷裏哭得厲害的孩子,還有周圍賓客們的目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得格外尷尬和難受。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我身邊,語氣裏帶着一絲歉意:“老婆,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媽不對,也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和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有理會他的道歉,只是看着懷裏的孩子,心疼地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孩子在我的懷裏慢慢停止了哭泣,只是還在小聲地抽噎着,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顯得格外可憐。
我知道,這件事雖然暫時平息了,但我和婆婆、和丈夫之間的隔閡,卻已經產生了,而且再也無法輕易消除。
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那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