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花果山後,石玄一路向西而行。
他按照《九轉玄功》入門篇的記載,一邊趕路,一邊吐納練氣,吸收天地間稀薄的靈氣,同時煉化那枚黑熊妖丹。妖丹中的能量雖然駁雜,但在《九轉玄功》的提純下,大部分雜質被排出體外,剩下的精純能量被他吸收,修爲穩步提升,漸漸逼近了地仙中期。
然而,沿途的景象卻讓石玄心中愈發沉重。
曾經的洪荒大地,應該是山川秀美,江河奔騰,靈氣充沛,生靈繁盛。但如今,他所過之處,盡是枯林斷河,良田荒蕪,偶爾能看到一些人類聚居的村落,也都是破敗不堪,村民們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麻木與恐懼。靈氣的枯竭,不僅影響了修士的修煉,也讓普通生靈的生存變得異常艱難。
更讓他心驚的是,亂世之中,弱肉強食的法則被演繹到了極致。沿途時常能看到妖修劫掠人類村落,或者散修之間爲了爭奪一點微薄的修煉資源而大打出手,死傷慘重。石玄有心出手相助,但他深知自身實力不足,貿然介入只會引火燒身,只能在心中暗嘆,加快腳步向西行進。
他聽說,西牛賀洲曾經是佛門聖地,靈氣相對充裕,或許能找到一處適合修煉的地方。而要前往西牛賀洲,最便捷的路徑便是途經東海之濱,渡過東海,直達西牛賀洲的東部沿海。
十餘日後,石玄終於抵達了東海之濱。
站在海岸邊,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石玄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壯闊之感。與內陸的荒蕪不同,大海之上,水汽蒸騰,靈氣雖然依舊稀薄,但比陸地上要濃鬱不少,且更加純淨。海風拂面,帶着淡淡的鹹腥味,讓他連日來的疲憊消減了不少。
然而,這份壯闊並未持續太久。
石玄很快便發現,東海的海面並不平靜。遠處的海面上,黑氣翻涌,如同烏雲蓋頂,將大片的海域籠罩其中,隱約間,還能聽到陣陣淒厲的龍嘯聲傳來,充滿了痛苦與絕望。
“龍嘯?”石玄心中一動。龍族,作爲上古時期的霸主之一,雖然在龍漢初劫中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依舊深厚,怎麼會發出如此淒慘的嘯聲?
好奇心驅使着石玄沿着海岸線悄然前行,朝着黑氣翻涌的方向靠近。他運轉《九轉玄功》,收斂自身氣息,盡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行至一處隱蔽的礁石群後,石玄停下了腳步。透過礁石的縫隙,他清晰地看到了海面上的景象。
只見一群形貌各異的海妖,正圍着一條青鱗小龍瘋狂攻擊。那青鱗小龍身形不算龐大,約莫數丈長,龍身布滿了猙獰的傷口,鱗片脫落了不少,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海水,龍須也斷了一根,顯得狼狽不堪。他奮力地擺動龍尾,噴吐着水柱,抵抗着海妖的圍攻,但顯然已是強弩之末,氣息越來越萎靡。
圍攻小龍的海妖約莫有二三十只,爲首的是一只巨大的蟹妖,身高足有三丈,身披厚重的甲殼,兩只巨大的蟹鉗閃爍着寒光,散發着金仙初期的修爲氣息,顯然是這群海妖的首領。在他的指揮下,其餘海妖各司其職,有的用利爪撕咬,有的用妖法攻擊,有的則負責牽制,配合默契,將青鱗小龍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敖青小兒,速速交出東海龍宮的藏寶圖,本座或許還能饒你一條性命,否則,定將你抽筋扒皮,煉成龍丹!”蟹妖的聲音如同破鑼般響起,充滿了貪婪與囂張。
青鱗小龍敖青怒目圓睜,口中噴出一道粗壯的水柱,狠狠砸向蟹妖:“癡心妄想!龍宮藏寶圖豈會落入你這等孽畜手中?我龍族就算沒落,也絕不會向你等妖邪低頭!”
水柱擊中蟹妖的甲殼,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卻未能對蟹妖造成任何傷害。蟹妖冷笑一聲,揮動巨大的蟹鉗,瞬間便將水柱擊碎,同時猛地撲向敖青,蟹鉗帶着撕裂空氣的呼嘯聲,直取敖青的頭顱。
敖青臉色劇變,想要躲閃,卻被身旁的幾只海妖纏住,無法脫身。眼看蟹妖的蟹鉗就要落在他的頭上,敖青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身影突然從礁石後竄出,如離弦之箭般撲向蟹妖,正是石玄。
石玄之所以出手,一來是看不慣海妖以多欺少,二來是他從敖青身上感受到了純正的龍族氣息,心中生出了幾分好感。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龍族曾經的輝煌,也知曉龍族手中必然掌握着不少上古時期的寶物和修煉資源。若是能與龍族結下善緣,對他未來的發展或許會有不小的幫助。
“孽畜,休得猖狂!”
石玄大喝一聲,體內靈力運轉到極致,同時捏碎了手中剩餘的小半塊黑熊妖丹。妖丹中的能量瞬間爆發,被他盡數灌注到雙拳之上,金色的光芒在拳頭上凝聚,帶着剛猛無匹的力量,狠狠砸向蟹妖的後背。
蟹妖正全神貫注地攻擊敖青,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偷襲。直到石玄的拳頭即將擊中他的後背,他才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想要轉身防御,卻已經來不及了。
“砰!”
金色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蟹妖的甲殼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雖然蟹妖的甲殼堅硬無比,但石玄這一拳蘊含着盤古精血的殘韻和黑熊妖丹的能量,威力無窮。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蟹妖的甲殼瞬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鮮血從裂痕中滲出。
蟹妖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向前一個踉蹌,攻擊敖青的動作也隨之停滯。
“哪裏來的野修,竟敢壞本座的好事!”蟹妖轉過身,惡狠狠地盯着石玄,眼中充滿了暴怒與殺意。他實在想不通,在這東海之濱,竟然會突然冒出一個實力如此強勁的修士。
石玄絲毫不懼,擋在敖青身前,冷聲道:“東海龍族,豈容你等妖邪欺凌?今日便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敖青看着突然出現的石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感激。他沒想到,在這危難之際,竟然會有陌生的修士出手相救。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敖青連忙開口道謝,同時趁機運轉龍族秘法,恢復着體內的傷勢。
“小子,你找死!”蟹妖怒吼一聲,揮動着巨大的蟹鉗,再次撲向石玄。這一次,他動用了全力,蟹鉗上縈繞着濃鬱的黑氣,帶着吞噬靈氣和撕裂肉身的詭異力量,威勢比之前更加驚人。
石玄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不是金仙初期的蟹妖的對手,只能憑借着盤古精血賦予的強悍肉身和《九轉玄功》的精妙法門,與蟹妖周旋。他身形靈動,如同猿猴般在蟹妖的攻擊間隙中穿梭,同時尋找着反擊的機會。
“鐺!鐺!鐺!”
蟹妖的蟹鉗一次次砸在石玄身邊的礁石上,將礁石砸得粉碎,碎石飛濺。石玄險象環生,好幾次都險些被蟹妖的蟹鉗擊中,多虧了他反應迅速,才堪堪躲過。
激戰片刻,石玄漸漸感到體力不支。蟹妖的攻擊實在太過強悍,他雖然肉身強悍,但長期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蟹妖耗死。
“道友,我來助你!”
就在這時,敖青的聲音響起。他已經恢復了一些傷勢,雖然依舊虛弱,但也能發揮出一部分實力。只見他猛地擺動龍尾,卷起一道巨大的海浪,朝着蟹妖拍去。同時,他口中噴出一道蘊含着龍族本源之力的龍息,直取蟹妖的眼睛。
蟹妖見狀,不得不分神應對敖青的攻擊。他揮動蟹鉗,擊碎了海浪,又側身躲過了龍息。
趁着蟹妖分神的瞬間,石玄抓住了機會。他體內的盤古精血再次涌動,金色的光芒布滿全身,他猛地縱身躍起,雙拳緊握,凝聚起全身的力量,朝着蟹妖的頭部狠狠砸去。
這一拳,凝聚了石玄所有的希望與力量,帶着開天辟地般的威勢。
蟹妖臉色劇變,想要防御,卻已經來不及了。
“砰!”
金色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蟹妖的頭顱上,瞬間便將蟹妖的頭顱擊碎。黑色的血液和腦漿噴涌而出,蟹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重重地沉入了海底,氣息徹底斷絕。
看到首領被殺,其餘的海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停留,紛紛四散逃竄,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危機解除,石玄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礁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剛才的激戰,幾乎耗盡了他體內所有的靈力和體力,若不是敖青及時相助,他恐怕真的要栽在這裏。
敖青化作一名青衣少年的模樣,走到石玄身邊,對着石玄深深一揖:“多謝道友救命之恩!在下東海龍族敖青,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石玄擺了擺手,喘着氣說道:“我叫石玄,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多謝。”
敖青感激地說道:“石玄道友,今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性命不保。這份恩情,我龍族沒齒難忘。”他頓了頓,又嘆了口氣,說道:“如今龍族沒落,東海龍宮早已不復當年之盛,甚至連一些低階海妖都敢欺辱我等龍族後裔。我此次出海,本是爲了尋找一處隱秘的靈脈,卻不料遭遇了這群海妖的伏擊。”
石玄心中了然,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敖青心中的無奈與不甘。
“石玄道友,”敖青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突然亮起一道光芒,“我看道友身負先天靈韻,體內氣息純正而強大,想必是不凡之人。若道友不嫌棄,可隨我前往東海深處的龍族殘殿。殘殿之中,有先祖遺留的定海珠殘片,此珠乃是先天靈寶,雖已殘缺,但依舊擁有聚靈、辟水、防御等諸多神妙,或許能助道友在這末法時代更好地修煉。”
“定海珠殘片?”石玄心中一動。定海珠,他曾在記憶碎片中見過相關的記載。此珠乃是上古時期的先天靈寶,共有二十四顆,齊聚之時,可演化四海,威力無窮。後來在封神量劫中散落四方,沒想到竟然有殘片留在了東海龍族的殘殿之中。
聚靈功能,正是石玄當前最需要的。在這靈氣枯竭的末法時代,一枚能夠聚靈的靈寶,其價值不言而喻。
“如此,那就多謝敖青兄了。”石玄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了下來。
敖青見狀,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友不必客氣,這定海珠殘片本就需要先天本源才能催動,我龍族後裔資質平庸,無人能夠發揮其真正的威力,與其讓它在殘殿中蒙塵,不如送給道友,也算是物盡其用。”
隨後,敖青帶着石玄潛入了東海深處。
東海深處,漆黑一片,水壓巨大,但在敖青的龍族秘法庇護下,石玄並未受到任何影響。一路向下,不知潛行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光芒越來越亮,一座殘破的宮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這座宮殿規模宏大,通體由白玉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龍紋,雖然已經殘破不堪,多處坍塌,但依舊能看出當年的輝煌與氣派。這便是東海龍族的殘殿。
殘殿周圍,布滿了厚厚的海藻和珊瑚,顯然已經沉寂了許久。敖青帶着石玄穿過殘破的宮門,走進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擺放着一個石盒。石盒打開着,裏面靜靜地躺着半塊瑩白的寶珠,正是定海珠殘片。寶珠之上,縈繞着淡淡的靈氣,雖然微弱,卻異常精純,與周圍的海水隔絕開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真空地帶。
石玄走到高台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定海珠殘片。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寶珠的瞬間,定海珠殘片突然爆發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間便融入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見。緊接着,一股溫潤的暖流從掌心傳遍全身,石玄只覺得自己的經脈瞬間被拓寬了不少,對天地間靈氣的感知力也驟然提升了數倍。
周圍海水中的靈氣,竟然開始朝着他的體內匯聚而來,雖然依舊不算濃鬱,但比之前在陸地上要充沛得多。
“果然是天意!”敖青見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定海珠殘片認道友爲主,說明道友確實是它的有緣人。”
石玄感受着體內的變化,心中充滿了喜悅。有了這定海珠殘片,他的修煉速度必然會大大提升,在這末法亂世中,也多了一份自保之力。
“敖青兄,大恩不言謝。”石玄對着敖青鄭重地行了一禮,“日後若有需要,石玄定當鼎力相助。”
敖青擺了擺手,說道:“道友客氣了。能夠讓定海珠殘片重見天日,發揮作用,我也替先祖感到高興。”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的符籙,遞給石玄,“這是龍族的傳訊符,道友若遇危難,只需捏碎符籙,我便會感應到,即便遠在東海深處,也會盡快趕來相助。”
石玄接過傳訊符,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次道謝。
隨後,敖青將石玄送出了東海。臨別之際,兩人約定,日後若有機會,必定再次相見。
石玄站在東海之濱,望着敖青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感慨。此次東海之行,不僅收獲了定海珠殘片,還與龍族結下了善緣,可謂是滿載而歸。
掌心的定海珠殘片微微發燙,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石玄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向西行進。有了定海珠殘片的相助,他對未來的旅途,更加充滿了信心。
西牛賀洲,越來越近了。那裏,將會有更多的機遇,也將會有更多的挑戰。石玄的末法求生之路,才剛剛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