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醒來時，第一個聽到的是錘子敲打金屬的叮當聲。
規律，清脆，帶着某種工業化的節奏感。不是地溝常見的雜亂噪音，而是精確的、有目的的敲擊。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金克絲的秘密基地裏，但身下的“床”變了——從鍋爐殼換成了一張相對平整的金屬台，表面鋪着幹淨的布料，甚至還有個用破布卷成的枕頭。
空氣中有新味道。不是地溝的腐臭，也不是金克絲基地那種混雜着火藥和顏料的氣味，而是一種……清新的、帶着淡淡草藥味的空氣。他轉頭，看到洞穴牆壁上新裝了通風管道——不是生鏽的鐵皮管，是嶄新的、泛着金屬光澤的管道，連接着幾個嗡嗡作響的小型過濾裝置。
皮城的科技。
“他醒了。”
是維克托的聲音。冷月轉頭，看到維克托坐在洞穴角落的一張臨時工作台前，正用工具調試着一個復雜的裝置。傑斯站在旁邊，手裏拿着圖紙，兩人都在看他。
“感覺怎麼樣？”傑斯走過來，手裏端着一杯水——裝在幹淨玻璃杯裏的、清澈透明的水。
冷月撐起身體。全身依然酸痛，但比之前好多了。生命力恢復到30%，查克拉自然恢復到了80/290。地脈支點的效果確實驚人。
“還活着。”他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甘甜，純淨，溫度剛好。這杯水在祖安能換一條命。
“你的生命力損耗很嚴重。”維克托放下工具，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掃描儀，對準冷月，“但恢復速度……異常。按照數據，你昨天的狀態應該需要至少兩周才能下床。但現在，你的細胞活性已經恢復到正常水平的60%。”
“地脈支點的效果。”冷月說。
“地脈支點……”維克托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能帶我們去看看嗎？我想采集一些能量樣本。如果這種能量能穩定提取，也許能開發出全新的治療技術……”
“維克托。”傑斯皺眉。
“抱歉，職業病。”維克托收起掃描儀，但眼睛還盯着冷月，“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對吧？資源共享是合作的基礎。”
“資源共享，不是單方面索取。”冷月放下水杯，看向洞穴入口。馬庫斯正帶着幾個男人搬運東西——不是破爛，是整齊的木箱，上面印着皮爾特沃夫的徽記。
“那些是……”冷月問。
“第一期援助物資。”傑斯說，“食物，藥品，淨水設備，基礎工具。還有……”他指向洞穴深處，那裏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莉亞女士需要的醫療用品，以及……一些玩具。”
玩具。在祖安地溝，這個詞陌生得像童話。
“你做的？”冷月看向傑斯。
“我申請的。”傑斯說，“議會一開始不同意，認爲這是在資助‘非法聚居地’。但我把怨念集合體的數據給他們看了，告訴他們要麼現在投資淨化，要麼等下次地脈暴動時，用十倍的資金來救災。他們妥協了。”
典型的政治思維。但結果是好的。
“代價呢？”冷月問。他不相信皮城議會會無條件幫助祖安人。
“我們需要定期提交進展報告。”維克托接話，“證明這些物資被有效用於淨化工作。另外，我們需要在這裏建立一個‘聯合研究站’，研究你的能量形式，以及地脈淨化技術。”
“研究站建在哪裏？”
“這裏。”傑斯指了指洞穴另一側，那裏已經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幾個穿着皮城工裝的人正在搭建金屬框架，“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的……居民。研究站是獨立的，有單獨的入口，直接從上層通道連接。而且，我們會負責這一區域的安保。”
“安保？”
“煉金男爵們已經注意到這裏了。”維克托調出一個屏幕，上面顯示着幾個紅點在地圖上移動，“疤臉死後，他的地盤成了無主之地。至少三股勢力在爭奪，其中一股的偵察兵昨天接近了這附近。被金克絲的機關解決了，但下次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金克絲呢？”冷月這才注意到，那個藍發瘋子不在。
“在上面布置‘驚喜’。”傑斯表情復雜，“她說要歡迎新鄰居，在通道裏裝了三十七種陷阱。我們的人進來時，有三個中了招——一個被網吊起來，一個踩到膠水，一個被染色彈打中，現在全身粉紅，洗不掉。”
冷月嘴角抽了抽。這很金克絲。
“說到金克絲……”維克托看向冷月，“她爲什麼幫你？我調查過她的背景，反社會人格，無差別攻擊，對秩序有本能的破壞欲。但你似乎……能和她溝通？”
“她把我當‘新玩具’。”冷月實話實說，“只要我還有趣，她就不會毀了我。而且，她喜歡看‘魔術’。”
“魔術……”傑斯若有所思，“你的那些能力，對她來說只是表演？”
“至少表面上是。”冷月說，“至於深層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在祖安，知道太多死得快。”
維克托還想問什麼，但洞穴入口傳來金克絲興奮的叫聲。
“新玩具！你醒啦！快來看！我建了遊樂園！”
遊樂園？
冷月被傑斯攙扶着走到入口。然後，他愣住了。
洞穴外的通道——原本是陰暗、狹窄、堆滿垃圾的——現在完全變了樣。
通道兩側的牆壁被清理幹淨，塗上了五顏六色的油漆，畫着誇張的卡通圖案：笑臉太陽，跳舞的齒輪，會飛的鐵皮魚。天花板上掛着用齒輪和鐵鏈做的“秋千”，雖然看起來隨時會掉下來。地面用廢棄的傳送帶鋪成了“滑梯”，從通道一端延伸到另一端，盡頭是個裝滿海綿碎屑的大鐵桶。
最震撼的是通道中央，用生鏽的管道和閥門拼接成的“旋轉木馬”——真的是旋轉的，由幾個改造過的發條裝置驅動，上面坐着幾個孩子，包括凱恩。孩子們臉上是純粹的、毫無陰霾的笑容，在“木馬”上轉圈，發出開心的尖叫。
“這是……”冷月說不出話。
“遊樂園呀！”金克絲蹦過來，臉上沾着油漆，眼睛亮得驚人，“我以前在皮城看過！可好玩了！但他們不讓我玩，說我是瘋子！所以我自己建一個！怎麼樣？厲害吧？”
她拉着冷月走到“滑梯”前，指着那個大鐵桶：“看！從上面滑下來，掉進桶裏，噗通！可好玩了！我試了十七次！不過有一次海綿不夠，我摔疼了，所以現在加了更多！”
她又指着“旋轉木馬”：“那些發條是我從皮城鍾樓‘借’的！可厲害了，能轉一整天！我還加了音樂盒——也是借的！會叮叮當當響！”
冷月看着這一切，看着金克絲興奮的樣子，看着孩子們的笑臉，看着這個在祖安地溝深處、本不該存在的“遊樂園”。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從未真正理解過金克絲。
“你喜歡嗎？”金克絲湊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喜歡。”冷月說，這是真話。
“耶！”金克絲跳起來，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那說好的魔術呢？你欠我一個大魔術！”
“晚點。”冷月說，“現在，我需要和傑斯、維克托談正事。你也來。”
“正事？無聊……”金克絲撇嘴，但還是跟上了。
三人回到洞穴，在傑斯和維克托剛剛搭建起的臨時會議桌旁坐下。桌子上鋪着地圖，是祖安地溝的詳細結構圖，很多地方標注了紅點。
“這是當前已知的主要污染源。”維克托指着地圖上的紅點，“總計四十七處，按危險等級分爲S、A、B、C四級。其中S級三處，A級九處，B級十五處，C級二十處。你之前淨化的蝕骨坑，屬於A級。”
“S級是什麼？”冷月問。
“三百年前大爆炸的核心遺址。”傑斯指向地圖中心一個巨大的紅色標記，“代號‘深淵’。那裏的污染指數是蝕骨坑的一百倍以上，而且有強烈的不穩定能量反應。我們懷疑，地脈的核心污染就來自那裏。”
“另外兩處S級，一處是微光原液泄露點，一處是古代煉金廢料填埋場。”維克托補充，“這三處如果不處理，祖安的污染就永遠無法根治。”
“處理順序呢？”
“從C級開始。”傑斯說，“積累經驗，驗證技術，同時建立淨化團隊。等技術和團隊成熟了，再挑戰B級、A級。至於S級……可能需要數年準備。”
“時間不夠。”冷月搖頭，“地脈記憶告訴我，深淵裏的污染正在擴散。如果不盡快處理，十年內，整個祖安的地下水系都會變成毒水，地脈也會徹底腐化。到時候，就不是淨化的問題了，是整個祖安要不要放棄的問題。”
“地脈記憶？”維克托捕捉到關鍵詞。
“地脈的……意識殘留。”冷月簡單解釋，“我淨化怨念集合體時，和它有過交流。它說深淵是‘病灶’，必須切除。”
“意識殘留……可交流……”維克托喃喃自語，顯然在瘋狂記錄信息。
傑斯則更務實：“就算要處理S級，我們也需要準備。設備，人手，技術，還有……你的狀態。你現在能發揮多少實力？”
冷月感受了一下體內。查克拉80/290，生命力30%，經絡有暗傷。全力出手的話，能用一次水龍彈，或者維持水陣壁三分鍾，或者治療一個重傷員。
“三成。”他說。
“太少了。”傑斯皺眉，“我們需要你恢復到至少七成。而且，我們需要開發聯合技術——你的能量淨化，加上海克斯科技的放大和穩定。一加一大於二。”
“具體方案？”
維克托調出一個設計圖。屏幕上是一個復雜的裝置模型，核心是一個水晶容器，周圍連接着管道、能量導管、控制面板。
“海克斯淨化核心原型機。”維克托眼中閃着光，“原理很簡單：你向核心注入淨化能量，海克斯科技將能量放大、穩定、定向輸出，形成大範圍的淨化場。理論淨化效率是你的直接施術的三十倍以上，而且可以持續工作，不需要你一直維持。”
“理論？”冷月抓住關鍵詞。
“我們還沒做過實際測試。”傑斯承認，“但數學模型很完美。問題在於，你的能量和海克斯能量是兩種不同體系，能否兼容還是未知數。而且，放大過程中如果失控……”
“會爆炸。”維克托接話，“威力相當於十顆海克斯炸彈。足夠把這裏，連同上面三層地溝結構，一起炸上天。”
金克絲眼睛亮了：“爆炸？好玩！什麼時候試？”
“不能試。”冷月、傑斯、維克托同時說。
金克絲撇嘴：“沒勁。”
“我們需要一個折中方案。”冷月思考着，“先做小規模測試。用C級污染點做目標，我在現場，如果失控，我可以嚐試壓制。另外，測試地點要選在無人區，萬一爆炸，傷亡最小。”
“我已經選好了。”維克托指向地圖上一個C級標記，“這裏，舊染料工坊廢液池。污染範圍小，周圍五百米內沒有固定居民。離這裏步行四十分鍾，有隱蔽通道可以直達。”
“什麼時候開始？”
“三天後。”傑斯說，“我們需要時間組裝原型機，準備安全措施，還有……你需要恢復。這三天，你什麼都別做，專心休養。食物，藥品，我們提供。地脈支點，你可以隨意使用。只有一個要求：每天讓我們采集一次你的能量數據，用於調整原型機參數。”
“可以。”冷月點頭。
“那我呢？”金克絲舉手，“我幹嘛？”
“你負責安保。”傑斯說，“測試期間，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包括煉金男爵的人，皮城的探子，還有……你那些‘小寵物’。”
“安保？好呀！”金克絲興奮地掏出小本子，“我可以布置陷阱！很多很多陷阱！讓他們有來無回！不過……炸死了算誰的？”
“盡量別炸死。”傑斯頭疼地說，“擊退就行。我們不想升級沖突。”
“盡量？”金克絲歪頭，“那多沒意思……”
“金克絲。”冷月開口。
“在！”
“幫我個忙。測試期間，你守在原型機旁邊。如果機器失控，要爆炸了，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機器扔進廢液池深處。能做到嗎？”
“扔炸彈？我在行！”金克絲拍胸脯，“保證扔得又遠又準！”
會議結束。傑斯和維克托去準備原型機，金克絲去完善她的“遊樂園”和陷阱網絡，冷月則回到地脈支點大廳，開始休養。
三天。他需要恢復到七成實力。這意味着生命力要回到70%以上，查克拉要回滿，經絡暗傷要基本愈合。
地脈支點的三十倍恢復速度，理論上夠用。但還需要配合治療。
他盤膝坐在水潭邊，雙手結印，開始運轉查克拉。金色的紋路在皮膚下亮起，地脈能量如溫潤的泉水，緩緩注入體內，修復損傷，補充消耗。
同時，他打開系統光幕，查看當前狀態。
【狀態】
宿主：冷月
當前命運點：600
負債：250點（逾期2小時，已扣除查克拉上限20點，當前上限290/300）
剩餘歸還時間：22小時
查克拉儲量：85/290（恢復中）
生命力：31%（恢復中）
地脈祝福：生效中（恢復速度×30）
特殊狀態：經絡暗傷（恢復中），地脈印記（能量親和+20%）
600點命運點，但負債250點，實際可用350點。必須在22小時內歸還250點，否則每過一小時扣除10點查克拉上限。他已經因爲逾期被扣了20點上限，不能再拖了。
“系統，歸還250點負債。”
【歸還成功。當前命運點：350。負債：0。查克拉上限鎖定爲290/300。】
好了，債務清了。雖然上限被永久扣了10點（原本300，扣20剩280，但地脈灌注提升到290），但至少沒有繼續扣除的風險了。
現在有350點，可以兌換一些有用的東西了。
他打開商城，開始瀏覽。
攻擊忍術暫時夠用，有C級的水龍彈。防御有水陣壁、土流壁。控制有水分身。治療有掌仙術基礎。機動有腿部強化。感知有查克拉感知。
缺什麼？缺大範圍控場，缺持久戰能力，缺……保命底牌。
他看向幾個備選：
水遁·大瀑布之術（B級）：制造大範圍瀑布沖擊。兌換需200點。 大範圍控場，但消耗也大。
土遁·黃泉沼（B級）：將地面化爲沼澤困敵。兌換需150點。 地形控制，適合配合其他忍術。
醫療忍術·細患抽出之術（B級）：高精度醫療，可處理復雜傷勢和毒素。兌換需180點。 保命技能，在祖安這種毒物遍地的環境很有用。
封印術·四象封印（A級）：強效封印術。兌換需400點。 買不起。
體術·八門遁甲（開門）（D級）：開啓第一門，臨時提升身體能力。兌換需80點。 爆發技能，但有副作用。
350點，最多選兩個。他思考良久，最終選擇了：
“兌換，土遁·黃泉沼。”
“兌換，醫療忍術·細患抽出之術。”
【兌換成功，命運點-330，當前20點。】
知識流涌入。黃泉沼不只是制造沼澤，還包括地形感知、沼澤範圍控制、持續時間調整等高級技巧。細患抽出之術則是一整套精密的醫療知識，包括毒素分析、細胞級操作、神經修復等。
兩個術都很實用。黃泉沼可以用來困住大量敵人，或者制造防御地形。細患抽出之術能處理更復雜的傷勢，甚至可能解除微光成癮——如果研究透徹的話。
兌換完畢，他開始專心恢復。地脈能量源源不斷，查克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經絡的暗傷在地脈能量滋養下緩慢愈合。生命力也在提升，雖然慢一些，但穩步上升。
時間在修煉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冥想。
是金克絲。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大廳，手裏端着個鐵碗，碗裏冒着熱氣。
“吃飯啦！”她把碗放在冷月面前，“皮城人送來的，叫……營養糊？聞着怪怪的，但莉亞阿姨說對身體好。”
碗裏是淡黃色的糊狀物，有谷物的香氣，還混着一些蔬菜碎和肉末。在祖安，這是奢侈品。
“謝謝。”冷月接過碗，小口吃着。味道確實一般，但能感覺到營養在快速吸收。
金克絲坐在他旁邊，雙腿在空中晃蕩，看着水潭裏發光的魚。
“新玩具……”
“嗯？”
“那些皮城人……真的能信嗎？”金克絲突然問，語氣少有的認真。
冷月看向她。金克絲側臉在熒光中顯得柔和了些，眼神裏有種他不熟悉的情緒——不是瘋狂，是……擔憂？
“你爲什麼這麼問？”
“我見過很多皮城人。”金克絲說，“他們來祖安，要麼是找樂子，要麼是找便宜，要麼是想踩着我們往上爬。傑斯和維克托……他們不一樣，但也不一樣得很奇怪。那個維克托，看你的眼神，像我看新炸彈——想拆開看看裏面是什麼。”
她說得對。維克托的眼神，冷月也感覺到了。那是科學家對未知的狂熱，這種狂熱有時候很危險。
“我會小心的。”冷月說。
“不只是小心。”金克絲轉頭看他，眼睛在黑暗中發着微光，“如果他們想對你不利……告訴我。我幫你把他們炸上天。轟轟轟。”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冷月知道，她是認真的。
“好。”他說。
金克絲笑了，那種熟悉的、癲狂的笑。
“那就說定啦！現在，吃飯！吃完飯，給我看個小魔術！就小的！不費勁的那種！”
冷月無奈，但心裏一暖。在這個黑暗的世界，有這樣一個瘋子站在他這邊，感覺……還不錯。
吃完“營養糊”，冷月恢復了些力氣。他想了想，決定滿足金克絲的小要求。
“想看什麼魔術？”
“能動的！會亮的！好玩的！”金克絲手舞足蹈。
冷月雙手結印，查克拉緩緩輸出。
“水遁·水分身之術。”
一個水分身出現。但和之前不同，這個水分身不是人形，而是……動物的形狀。冷月控制查克拉，讓水分身慢慢變形，變成一只水做的貓，有耳朵，有尾巴，還會“喵”一聲。
“哇——！”金克絲眼睛瞪大。
水貓在她腳邊蹭了蹭，然後跳上她的膝蓋，蜷縮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當然是用水流模擬的。
“它會動！會叫！還會撒嬌！”金克絲小心翼翼地撫摸水貓，手指穿過水流，帶出漣漪，“好厲害！我能養它嗎？”
“只能維持十分鍾。”冷月說。
“十分鍾也行！”金克絲把水貓抱在懷裏，像抱真貓一樣，“它有名字嗎？”
“還沒。”
“那叫……噗通！”金克絲說，“因爲它掉水裏會噗通！”
奇怪的取名品味，但很金克絲。
“好，叫噗通。”
金克絲抱着水貓，笑得像個孩子。冷月看着她，突然想，如果金克絲生在正常家庭，在和平環境長大，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但很快，他搖了搖頭。沒有如果。這裏是祖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傷痕。能做的，只有往前看。
十分鍾後，水貓“噗”地一聲散成水花。金克絲有點失落，但很快又興奮起來。
“下次變個更大的！變條龍！不，變只鯊魚！會咬人的那種！”
“好，下次變鯊魚。”
金克絲心滿意足地走了，說明天再來“收賬”。冷月重新開始修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第一天，他恢復到四成實力。第二天，五成。第三天清晨，當他睜開眼睛時，查克拉回滿290/290，生命力恢復到65%，經絡暗傷基本愈合。
七成實力，達到了傑斯的要求。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能感覺到，地脈灌注帶來的金色紋路已經基本融入皮膚，不再顯眼，但能量親和的效果還在。現在的他，比三天前強了至少一倍。
走出大廳，來到主洞穴。這裏的變化更大。
研究站的框架已經搭好，是個兩層結構，底層是實驗室和工作區，上層是休息和觀察區。幾個皮城技術人員正在調試設備。馬庫斯帶着人在擴建生活區，用新運來的金屬板搭建了簡易房屋，雖然簡陋，但至少能遮風擋雨。莉亞的醫療角有了正規的藥品櫃和操作台，甚至還有一張簡易手術床。
孩子們在“遊樂園”玩耍，大人們在忙碌，一切井井有條，像個……社區。真正的社區。
傑斯和維克托走過來，兩人都帶着黑眼圈，但精神亢奮。
“原型機準備好了。”維克托說，“隨時可以出發。”
“安全措施呢？”冷月問。
“三重。”傑斯說，“一，原型機有自動關閉系統，能量過載10%就會停機。二，現場布置了四個海克斯能量抑制器，萬一失控，可以強行切斷能量流。三，金克絲準備了‘緊急處理方案’——她的原話。”
“什麼方案？”
“她說，如果機器要炸了，她就把機器塞進廢液池，然後跳進去，用身體壓住。”維克托說，表情復雜，“我提醒她那樣會死，她說‘死就死，反正好玩’。瘋子邏輯。”
但冷月知道，金克絲是認真的。她可能真的覺得“抱着炸彈一起死”是件好玩的事。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冷月說。
“希望如此。”傑斯深吸一口氣，“那麼，出發吧。目標：舊染料工坊。任務：驗證海克斯淨化核心原型機。這是我們合作的第一步，也是淨化祖安的第一步。”
冷月點頭。他看向洞穴裏的人們，看向馬庫斯，看向莉亞，看向托姆和米莎，看向在“遊樂園”裏玩耍的孩子們。
這些人把命押在他身上。他不能失敗。
“出發。”
一行人離開洞穴，進入黑暗的通道。金克絲打頭陣，哼着歌布置陷阱。傑斯和維克托帶着技術人員搬運原型機——那是個半人高的金屬箱，表面有復雜的水晶陣列。冷月走在中間，感知全開，警惕着周圍的一切。
通道漫長而曲折。但這一次，他們不是逃亡，是主動出擊。
四十分鍾後，他們到達目的地。
舊染料工坊廢液池。
那是個直徑約三十米的圓形池子，池水是詭異的紫色，表面浮着彩虹色的油膜，散發着刺鼻的化學氣味。池邊散落着生鏽的染料桶，幾具動物的屍骨，還有一些破爛的防護服。
污染指數：C級。對普通人來說是死亡陷阱，但對冷月來說，只是個小挑戰。
“開始布置。”維克托下令。
技術人員開始組裝原型機，連接能量導管，安裝控制面板。傑斯調試抑制器，在池子周圍四個方向各布置一個。金克絲爬到高處管道上，架起了她的“鯊魚槍”，槍口對準池子，說是“以防萬一”。
冷月走到池邊，看着紫色的毒水。他抬起手，結了個簡單的印，用查克拉感知污染成分。
主要是重金屬和有機染料，毒性中等，淨化難度不高。但量很大，整個池子約有兩千立方米毒水，全部淨化需要大量能量。
“原型機準備完畢！”技術人員報告。
維克托走到控制台前，深吸一口氣，看向冷月。
“第一步，請你向核心注入淨化能量。從最小功率開始，5%。我們會監測能量流動和數據。”
冷月點頭，走到原型機前。機器中央有個水晶容器，內部是中空的，用來容納他的查克拉。他將雙手按在容器兩側，開始調動查克拉。
淡藍色的查克拉從掌心涌出，注入水晶容器。容器亮起，內部的能量開始流動，順着導管傳送到機器的各個部分。
“能量注入……穩定。功率5%……7%……10%……穩定在12%。”技術人員報出數據。
“很好。”維克托眼睛發亮，“現在，啓動放大陣列。”
他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鈕。原型機發出低沉的嗡鳴，表面的水晶陣列開始發光，光芒從藍色逐漸變成白色，越來越亮。
“放大倍數：3倍……5倍……8倍……穩定在10倍！”
機器前方的能量導管噴出一道白色的光柱，射入廢液池。光柱所到之處，紫色的毒水開始變色，油膜消散，懸浮物沉降。淨化速度肉眼可見。
“成功了！”一個技術人員歡呼。
但冷月皺起眉頭。他感覺到，機器內部的能量流動開始出現波動。海克斯能量和他的查克拉，雖然能共存，但不完全兼容。放大過程中，有細微的能量逸散和沖突。
“功率提升到20%。”維克托下令。
“博士，波動在增加……”
“繼續。”
功率提升。光柱變粗，淨化加速。但波動也更明顯了。原型機開始發出輕微的震顫，表面的水晶出現細微裂痕。
“30%功率！”
“博士，過載警報！建議停機！”
“再堅持十秒！我需要峰值數據！”
機器震顫加劇。冷月能感覺到，兩種能量的沖突在升級。他加大查克拉輸出，試圖穩定能量流，但海克斯放大陣列的設計，會放大一切輸入能量，包括沖突本身。
“40%功率！過載15%！”
“停下！”冷月吼道。
但晚了。
機器內部傳來一聲尖銳的爆鳴。水晶陣列中的一塊水晶炸裂，碎片四濺。能量流瞬間紊亂，白色的光柱變成不穩定的彩色亂流，在廢液池中胡亂掃射，激起毒水噴涌。
“抑制器啓動！”傑斯按下按鈕。
四個抑制器亮起，形成藍色的能量場，試圖壓制亂流。但亂流的能量太強，抑制器在堅持三秒後，齊齊過載，冒起黑煙。
原型機徹底失控。能量在機器內部瘋狂沖撞，外殼開始發紅、變形。警報聲響成一片。
“要炸了！”技術人員尖叫。
金克絲從高處跳下，沖向原型機：“讓我來！”
但冷月比她更快。
“所有人後退！”
他雙手結印，不是水遁，是土遁——剛剛兌換的黃泉沼。
“土遁·黃泉沼！”
以原型機爲中心，半徑十米內的地面瞬間軟化，變成深不見底的泥沼。原型機開始下沉，但下沉速度太慢，機器內部的能量已經到達臨界點。
來不及了。
冷月咬牙，做出決定。他沖向原型機，在機器即將爆炸的瞬間，雙手按在機器外殼上，將體內剩餘的查克拉全部注入，不是淨化，是引導——
引導失控的能量，全部導向地下深處！
“地脈·疏導！”
他利用地脈印記的親和力，以自己爲媒介，將狂暴的能量導入地脈網絡。地脈能承受這種沖擊，但作爲媒介的他……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能量如燒紅的鐵水，沖進他的經絡，燒灼每一寸血肉。皮膚表面的金色紋路亮到刺眼，然後開始崩裂，滲出金色的血液。
但他沒鬆手。他感覺到，能量被成功導入了地脈。地脈的包容性遠超想象，狂暴的能量在進入地脈後，迅速被分散、稀釋、吸收。
機器停止發光，外殼冷卻，沉入泥沼，消失不見。
亂流平息。廢液池恢復了平靜，只是顏色淡了些，淨化了大約三分之一。
寂靜。
冷月單膝跪地，大口喘氣。查克拉耗盡，生命力從65%驟降到40%，經絡再次受損，這次更嚴重。皮膚表面的金色紋路大部分崩裂，留下縱橫交錯的傷口，但傷口流出的是金色的血，很快又自行愈合，只留下淡金色的疤痕。
“冷月！”傑斯沖過來，扶住他。
維克托也跑過來，手裏拿着掃描儀，但手在抖。
“你……你把能量導入了地脈？怎麼做到的？地脈能承受這種沖擊？你的身體……”
“沒死就行。”冷月推開傑斯，自己站起來，雖然腿在抖。
金克絲蹦過來，上下打量他：“新玩具，你剛才發光了！金燦燦的，像個小太陽！雖然很快就炸了，但也好看！”
“測試……”冷月看向維克托，“算成功還是失敗？”
維克托看着數據，表情復雜。
“淨化效果達到預期，理論驗證成功。但能量兼容性問題嚴重，機器過載爆炸。不過……”他看向冷月，“你證明了，你的能量可以安全導入地脈。這意味着，我們可以開發第二代原型機，以地脈爲‘緩沖器’，解決兼容性問題。”
“需要多久？”
“至少一個月。需要重新設計能量回路，需要你的配合做更多測試，還需要……”維克托頓了頓，“你完全恢復。你現在狀態很差。”
“我沒事。”冷月說，雖然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在痛。
傑斯看着他，眼神復雜。
“你剛才……完全可以自己跑。機器爆炸，傷亡不會太大，最多損失設備和數據。但你選擇了最危險的方法。”
“因爲不能炸。”冷月說，“爆炸會驚動更多人，會暴露我們的位置，會毀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合作。而且……”他看向金克絲，“有人可能會做傻事。”
金克絲歪頭：“什麼傻事？”
“跳進去用身體壓炸彈。”
“哦那個啊！”金克絲咧嘴笑，“其實我是騙他們的！我才不會跳進去呢！我會用繩子綁着炸彈，像扔鏈球一樣扔出去！扔得遠遠的！然後看它炸！轟轟轟！”
好吧，還是金克絲。
一行人收拾現場，返回基地。測試不算完全成功，但也沒失敗。至少證明了技術路線的可行性，也暴露了問題，可以針對性解決。
回到基地，冷月立刻進入地脈支點大廳，開始閉關恢復。這次的損傷比預想的嚴重，但地脈支點的效果也比他預想的強。在地脈能量的滋養下，傷勢在快速修復。
第二天清晨，當冷月結束修煉時，生命力恢復到50%，查克拉回滿，經絡損傷修復了大半。皮膚上的金色疤痕淡化了些，但依然可見，像某種神秘的刺青。
他走出大廳，看到傑斯和維克托在研究新的設計圖。金克絲在教幾個孩子玩“炸彈接龍”——當然是用安全的、不會炸的假炸彈。
馬庫斯在擴建生活區，莉亞在治療新送來的傷員，托姆和米莎在幫忙整理物資。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冷月知道，這只是開始。煉金男爵不會坐視不管，皮城議會不會無限支持，地下的污染不會自己消失。
而他，必須變得更強。
他打開系統光幕，看向剩下的20點命運點，又看向商城。
路還很長。
但至少，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