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谷的風雪,在李子峰一行離開後,很快便撫平了所有痕跡。那攤滲入雪地的黑色液體,被嚴寒凍結,又被新的落雪覆蓋,仿佛從未存在過。
肖天昊失蹤的消息傳回肖家時,正值肖家族長肖烈閉關結束。這位鬢角微霜、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修士,聽到三子失蹤的消息時,先是愣住,隨即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梨花木桌。
“廢物!一群廢物!”肖烈的咆哮聲在議事廳裏回蕩,震得梁柱嗡嗡作響,“連個人都看不住!天昊可是我肖家未來的希望,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扒了你們的皮!”
廳內的護衛和管事們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誰都知道,三公子肖天昊是家主最疼愛的兒子,雖然性子張揚,卻也確實天賦不俗,是肖家重點培養的對象。
“家主息怒。”大長老顫巍巍地開口,“我們已經派出了族中一半的好手,沿着藍天城到家族的路線仔細搜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很快?”肖烈眼神一厲,“已經三天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傳令下去,擴大搜查範圍,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天昊給我找出來!另外,去查!查清楚天昊失蹤前接觸過誰,得罪過誰,我要知道所有細節!”
“是!”
一場聲勢浩大的搜查行動在肖家領地展開。數百名修士四散開來,仔細排查着每一個城鎮、每一處山林,甚至連路過的商隊、行腳僧都被盤問再三。肖烈更是親自出手,數次以強大的靈力橫掃周邊地域,試圖感應到兒子的氣息。
然而,結果卻一無所獲。
黑風谷被反復搜查了數十遍,卻連一絲打鬥痕跡、一滴血跡都沒能找到。羅網成員清理現場的手法太過專業,化屍水徹底抹去了生物痕跡,新雪覆蓋了所有物理印記,加上李子峰臨走前用北冥槍意殘留的氣息幹擾了靈識探查,肖家的人如同無頭蒼蠅,只能在原地打轉。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一月到三月,從春寒料峭到夏日炎炎,肖家的搜查力度逐漸減弱。起初還能聽到肖烈的怒吼和責罰,到後來,只剩下無聲的壓抑。
半年後,肖烈終於下達了停止搜查的命令。他坐在議事廳的主位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聲音沙啞:“罷了……天昊他……多半是遭遇了不測。”
雖然沒有找到屍體,但失蹤半年,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肖烈心中清楚,這背後定然有人在搗鬼,可對方做得太幹淨,連一絲線索都沒留下,他就算再憤怒,也無處發泄。
“傳令下去,加強家族戒備。”肖烈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查!繼續查!就算挖遍整個道盟,我也要找出是誰動了我肖家的人!”
只是這一次,搜查從明轉暗,不再那般大張旗鼓。
而這一切,都被遠在落霞鎮的李子峰看在眼裏。
羅網的情報部早已將肖家的動向一一匯報。看着卷宗上肖烈從暴怒到隱忍的記錄,李子峰只是平靜地喝了口茶。
“意料之中。”他將卷宗放在桌上,“肖家找不到任何線索,只會更加謹慎。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陳先生在一旁點頭:“首領英明。這半年來,我們借着肖家搜查的掩護,已經將情報網悄無聲息地擴展到了肖家領地的三個邊緣城鎮。”
李子峰嗯了一聲,目光投向窗外。
自黑風谷之事後,他便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羅網的發展上。他深知,僅憑一己之力,無法撼動肖家這樣的家族,更遑論報李家滅門之仇。羅網必須壯大,成爲一把足夠鋒利的劍,才能在未來的風雨中劈開一條血路。
七年後。
落霞鎮依舊是那個不起眼的小鎮,鎮東頭的廢棄宅院也依舊爬滿了藤蔓,但若有人能穿透那層看似破敗的表象,便會發現內裏早已是另一番天地——
宅院地下被掏空,建成了三層密室。第一層是情報部的中樞,數百名情報員日夜輪值,將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分門別類:哪裏發現了新的妖巢,哪個家族的修士突破了境界,哪條商道上有悍匪出沒……密密麻麻的情報牌掛滿了牆壁,旁邊標注着可信度、緊急程度,甚至還有詳細的分析推演。
第二層是集煉丹、煉器、訓練爲一體的多功能場地,青石地面被靈力轟擊得坑窪不平,卻又被特殊的陣法修復如初。數十名修士在此刻苦修煉,他們練的都是李子峰改良後的金淵訣,雖然最高只能修到元嬰中期,但其凝練出的金屬性靈力鋒銳異常,配合李家十三槍的簡化槍法,戰力遠超同階。王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七年間已從築基初期晉入築基後期,一手槍法虎虎生風,頗有李子峰的幾分神韻。
第三層則是李子峰的閉關之地,也是羅網的核心。這裏布下了隔絕靈識的陣法,中央放着一塊巨大的玄金石,李子峰常盤膝坐於其上,運轉金淵霸體訣。
七年時間,他的修爲從金丹初期穩步提升至金丹中期巔峰,丹田內的金丹愈發凝實,表面流轉的淵海紋絡比淵金破陣槍上的還要繁復,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而羅網的觸角,早已不局限於落霞鎮。
情報部如同蛛網般散開,在道盟和妖族三十餘座城鎮安插了眼線。
他們有的是茶館裏擦桌子的小二,能從南來北往的客人閒談中捕捉有用信息;有的是商行裏的賬房先生,通過流水記錄分析各大家族的財力動向;甚至有幾個天賦異稟的凡人,靠着過目不忘的本事,在各大藏書樓抄寫典籍,從中尋找被遺忘的秘聞。
戰鬥部則化整爲零,分成數十支小隊,散布在人族領地的邊緣地帶。他們不主動招惹大勢力,卻對“不平事”絕不姑息:在陰風嶺斬殺了以吸食修士精血爲生的血蝠妖將(對應築基後期);在月牙泉搗毀了一個拐賣妖族幼崽的黑市,解救出上百只小妖;在黑水河沿岸,幫漁民擊退了前來搶糧的鱷魚妖王(對應金丹期)……
漸漸地,“羅網”成了底層修士和凡人心中的一個隱秘符號。沒人見過羅網的首領,也沒人知道他們的總部在哪,但只要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只要能找到那個畫着蛛網標記的暗樁,遞上一兩銀子,總會有身着灰衣的修士悄然出現,將麻煩擺平。
“首領,這是本月的功績簿和資源清單。”陳先生將一本厚厚的冊子放在李子峰面前。他頭發更白了,卻精神矍鑠,眼神裏的精明不減當年,他也修煉到了築基中期,起碼還有一百多載的壽元,正是打拼的好年紀。
李子峰翻開冊子,上面記錄着戰鬥部斬殺的妖物數量、解救的人數,以及情報部換來的銀兩、靈材。七年下來,羅網不僅實現了資源自給,還積攢下不少家底——上千塊金磚,數十種罕見的金屬性靈材,甚至還有兩枚從妖王巢穴裏找到的、能輔助突破金丹的“金元果”。
“戰鬥部的金丹修士已經有三人了?”李子峰看着其中一頁,微微點頭。這三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璞玉,用金淵訣和海量資源堆起來的,忠誠度毋庸置疑。
“肖家最近的動向如何?”他隨口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肖烈的大兒子肖天雄似乎有些不安分,最近在暗中招攬散修,不知道想做什麼。”陳先生遞上一份單獨的簡報,“情報部猜測,他可能是想爭奪家族繼承權。”
李子峰接過簡報,看了幾眼便放在一邊。肖家的內鬥,他沒興趣插手。
“對了,塗山那邊有沒有妖道在抓捕塗山狐妖賣到天仙院的?“
李子峰突然想起劇情中塗山紅紅和塗山容容好像就是這段時間給抓住的。
“首領,塗山這段時間挺平靜的,沒有這類的消息傳來。“陳先生回答道。
通知下去,情報部加大對塗山周邊的監視,尤其是塗山皇族折耳狐妖的動向。”李子峰站起身,走到密室中央的玄金石前,“戰鬥部挑選十名精銳,隨我去一趟極北冰原,我要在突破前,再淬煉一次淵金破陣槍。”
極北冰原盛產萬年玄金,是他爲淵金破陣槍解封下一道紋絡的關鍵。
“是,首領。”陳先生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