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石火之間,花招娣一個箭步搶上。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仁不讓之勢,將兩小只嚴嚴實實擋在身後。
那野豬紅着眼,獠牙沾着泥漿,如同一輛失控的戰車猛沖過來。
花招娣不退反進,腰肢一擰,側身避過最凶猛的沖勢。
右手獵刀化作一道烏光,她精準無比地捅進野豬頸側。
“噗!”一聲悶響,是刀鋒破開厚皮、楔入筋肉的聲音。
野豬吃痛,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嚎。
猛地甩頭,它試圖用獠牙挑翻眼前之人。
花招娣卻預判了野豬的預判。
裝滿野菜和菇子的大背簍被她掄圓了,如同重盾般“嘭”地一聲砸在豬頭上。
這可是足足有幾十斤重的物理攻擊。
“嘭!嘭!嘭!”又是接連幾下猛砸,野豬只覺暈頭轉向。
右手的刀也沒閒着,避開堅硬的顱骨,專挑眼睛、咽喉、腹部等柔軟處“噗噗”連刺。
花招娣動作密集如雨,猛烈似風,沒有半分花哨。
全是經年累月與山林搏殺總結出的致命技巧。
“哈!”她吐氣開聲,氣息悠長,並非疲累,而是爲了維持最佳的發力狀態。
「哇賣K,哇賣K~布魯Biu,布魯Biu~」唐熹洲腦內響起《恐龍抗狼》這首戰歌。
她偷偷豎起大拇指。阿娘,你就是我的神!
拉仇恨的節奏穩,也就罷了。還走位風騷,卡位完美。
敵人根本沒法切後排,輸出又直接被阿娘拉滿。
這波操作要是打瓦,直接carry全場!
野豬血糊淋喇地倒在地上,徒勞地抽搐着蹄子。
“好了好了,招娣。再砸下去,鼻子和眼睛都要認不出來了。”唐鈈洺連忙上前,溫聲提醒。
看向妻子的眼神裏,是擔憂過後的滿滿驕傲。
花招娣聞言,立刻收勢,毫不含糊地補上最後一刀。
精準切斷野豬頸部大動脈,徹底結果了它。
隨即轉身,將被灌木劃出淺淺紅痕的手臂示於唐鈈洺眼前。
方才還煞氣滿滿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
花招娣語帶嬌嗔:“剛剛可把人家嚇壞了!”
唐熹洲瞬間收回崇拜的小眼神兒,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嫌棄臉”,默默別過頭去。
又來了……這無縫切換的演技,奧斯卡都欠您一座小金人。
眼裏有活兒的唐楠峯自動屏蔽了阿爹阿娘的眉眼官司。
背着妹妹,繞開正在進行“戰後安撫”的兩口子,他默默把散落在地但還能吃的東西一一撿回背簍。
輕輕拍了拍胸脯,唐楠峯暗自慶幸:還好阿娘手裏拿的是裝野菜和菇子的背簍,要換成阿爹的藥簍,就虧大發了。
這野豬個頭不大,目測淨肉約摸百來斤。
正所謂,“財不露白”。如此抬回去太過惹眼。
夫妻二人一合計,決定就地處理。
他們將野豬拖到附近小溪邊,由花招娣主持“分金斷玉”。
“譁~”是溪水沖洗豬身的聲音。
“嚯~嚯~”是利刃破開皮肉、分離骨節的聲響。
花招娣的手法極快,下刀位置精準地順着筋絡縫隙遊走,幾乎聽不見砍剁的遲滯聲。
上古藍星有庖丁解牛,穿越盛朝有阿娘剖豬!
不過片刻功夫,這頭野豬被花招娣處理得明明白白。
豬頭、四蹄、內髒、板油、肋排、前後腿肉……就連豬皮也被完整剝下。
雖然有些破損,但硝制後仍舊是好東西。
唐鈈洺連忙將手帕浸入清涼的溪水,擰幹後,小心翼翼地爲妻子拭去額角汗珠與頰邊濺上的血點。
唐·眼裏有活·楠峯則默契地將最沉的肉塊放入自己的背簍底層。
上面覆蓋豬皮,然後是較輕的野菜和菇子。
正好填得盆滿鉢滿,一看就“富裕安康”,十分吉利。
落日熔金,爲百家屯披上一層溫暖的橘色。
家家戶戶屋頂升起嫋嫋炊煙,正是歸家時分。
背着沉甸甸的收獲,唐家一行沿着屯中小路往家的方向走。
“喲,唐郎中,花妻子,這是剛從山裏回來?收獲不錯啊!”說話的是屯長江展。
他正蹲在自家院門口抽旱煙,看見幾人歸來,笑着打了聲招呼。
年近五十的他,臉龐黝黑,眼神卻清亮,是屯裏頗有威望的老人。
花招娣爽朗一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簍:“是啊,運氣好。挖了些野菜,撿了點菇子。給孩子們添個菜。”
說罷,她刻意側了側身,讓背簍表面的東西更顯眼些。
唐鈈洺也含笑點頭致意,溫文爾雅。
眼睛在藥簍上停留一瞬,江展笑道:“唐郎中這是又找到好藥材了?”
“你們一家子,勤快又和睦,是咱屯裏的這個!”他翹了翹大拇指。
隨即,目光落到被唐楠峯小心翼翼抱着的唐熹洲身上。
小丫頭正睜着大眼睛,安安靜靜發呆。
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江展語氣更柔和了些:“就是洲洲這娃兒……唉,你們做爹娘的,不容易。”
話說得含蓄,但在場的人都懂。
花招娣笑容淡了幾分,語氣卻更堅定:“咱洲洲現在已經慢慢好起來了。”
唐鈈洺沒說話,只是將抱着女兒的手臂,無聲地收緊了些。
“醜……”爲了捧阿娘的場,唐熹洲指着屯長,費勁巴力才吐出個含糊不清的字。
第一次開口,她才發現,這次重生的先天發音障礙設定,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大。
看來以後要想無障礙溝通,還得找機會讓阿爹教自己識文斷字。
屆時,用沙盤書寫,也能名正言順。
第一次聽到唐熹洲開口說話,唐鈈洺和花招娣兩口子喜極而泣。
就連被說醜的江展,都高興地過來圍觀。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扛着鋤頭路過的江三叔、要揍不成器孫子的馬大娘、打算過來看熱鬧的向嫂子……
花招娣逢人便說:“咱家洲洲會說話了!”
就連屯裏四處晃蕩的狗子,她都恨不得薅過來叭叭一番。
唐楠峯也會緊跟着阿娘的話,開心地補一句:“妹妹真棒!”
唐鈈洺則抱着唐熹洲,眼睛亮晶晶地求誇獎。
早知道……不如不說了。
I人唐熹洲尬得徹底僵住,腳趾恨不得摳出三室一廳。
滴,社死成就已點亮。
終於,一家子盡興了,唐熹洲也臊得夠嗆。
回到自家小院,關上院門,隔絕了外界視線。
唐熹洲被阿爹小心地放到院中的小凳上。
看着阿娘和兄長開始興致勃勃地清點和歸置今日的“戰利品”。
又看着阿爹打來井水,細心清洗處理藥材的工具。
夕陽的餘暉灑滿小院。
空氣中彌漫着獨屬於他們幸福生活的復雜氣息。
唐熹洲的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安全感包裹。
回想起今日種種,第一次跟着家人去後山薅羊毛的她,此時此刻自信心爆棚。
我這分明拿的是躺贏劇本嘛。
阿娘是武力擔當,阿爹是醫療兼技術顧問,兄長是後勤部長兼預備役。
而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我,唐熹洲,就是這個家的戰略發展總監。
負責指明前進的方向,以及爲大家搖旗呐喊!
體驗完後山一日遊,唐熹洲覺得“廣積糧”的KPI完成有望。
不僅如此,她對自家這支隊伍的Gank實力有了更明確的認知。
好吧,準確來說,一家子除了自己這個戰略發展總監,其他人都有點東西。
不是一力降十會,就是一巧破百拙。
末日來了又如何?
有家人在。小小喪屍,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