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走!”
我拉着阿月,立刻轉身,鑽進旁邊一個擁擠的小巷。
身後的喧譁聲越來越大,禁軍開始盤查過往的路人,整個京城瞬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籠。
“娘娘,怎麼辦?我們出不去了!”阿月的聲音帶着哭腔,滿是絕望。
我死死咬着牙,大腦飛速運轉。
蕭策的動作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以爲他會在第二天早上,發現鳳印和我的消失,才會龍顏大怒。
沒想到,他竟然連夜就封了城。
是我小看他了,還是……他對我,並非真的毫不在意?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我掐滅了。
別自作多情了,林晚星。
他不是舍不得你,他是丟不起這個人!
新帝登基,原配皇後連夜跑路,傳出去他這張龍臉往哪兒擱?
他要的,是把我抓回去,關起來,做他後宮裏一條聽話的狗!
我絕不能被他抓到!
“跟我來!”
我拉着阿月,在迷宮般的小巷裏穿梭。
我從小記憶力就好,這京城的地圖,早就刻在了我的腦子裏。
禁軍封鎖的是主幹道和城門,但京城裏,還有無數不爲人知的暗渠和水道。
“娘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阿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去臭水溝。”
“啊?”
我沒時間解釋,拉着她七拐八拐,終於在一個極其偏僻的死胡同裏,找到了一個被雜草掩蓋的鐵柵欄。
我費力地搬開柵欄,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阿月差點吐了。
“娘娘,這……”
“想活命,就跳下去。”我面無表情地說。
說完,我第一個跳了下去。
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間淹到我的腰部,我強忍着惡心,回頭朝阿月伸出手。
“快!”
阿月閉着眼,咬着牙,也跳了下來。
我拉着她,在漆黑的暗渠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透出了一點光亮。
我們從另一頭的出口爬了上來,渾身溼透,狼狽不堪,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但我們成功出城了。
城外不遠處,就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接應點——一個破敗的土地廟。
廟裏,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車夫早已等候多時。
他是我父親當年的親兵,張叔。
看到我這副模樣,張叔眼圈一紅,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姐!您受苦了!”
“張叔,快起來。”我扶起他,“時間緊迫,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
“哎!車已經備好了!”
我們上了那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馬車,一路向南疾馳而去。
跑出幾十裏地,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車廂裏。
自由了。
我終於離開了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
可這自由的代價,是尊嚴,是十年感情,是遍體鱗傷。
我掀開車簾,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心中五味雜陳。
蕭策,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是爲抓不到我而暴跳如雷,還是和你的新皇後濃情蜜意?
想到柳如煙,我不禁冷笑。
一個靠着爹上位的草包美人,她以爲皇後之位那麼好坐?
後宮那些鶯鶯燕燕,朝堂上那些虎視眈眈的老狐狸,哪個是省油的燈?
沒有我,我看蕭策和她能撐多久。
正當我幸災樂禍時,阿月突然驚恐地叫了一聲。
“娘娘,您看後面!”
我心中一緊,猛地回頭。
只見我們身後不遠處,塵土飛揚,十幾匹快馬正朝着我們的方向窮追不舍!
爲首那人一身玄色勁裝,身形挺拔,即使隔着這麼遠,我也一眼認出了他。
是蕭策的貼身侍衛,玄影。
能讓玄影親自出馬,蕭策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張叔!快!再快一點!”我厲聲喊道。
張叔拼命地抽打着馬鞭,馬車在顛簸的山路上幾乎要飛起來。
但我們的馬車,怎麼可能跑得過禁軍的千裏馬?
距離,在一點點被拉近。
我甚至能聽到玄影在後面大喊:“林晚星!陛下有旨,束手就擒,否則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好一個蕭策!
抓不到我,就要殺了我嗎?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股血腥味直沖喉頭。
眼看就要被追上,我心一橫,從包袱裏拿出那支金釵,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阿月,張叔,你們聽着!”
“等會兒我跳車,吸引他們的注意,你們趁機從旁邊的小路跑!”
“不!娘娘!我們不走!”阿月哭着抱住我。
“小姐!要死一起死!”張叔也紅着眼嘶吼。
“糊塗!”我罵道,“都死了,誰去給我爹娘收屍?誰去查明林家當年被滅門的真相?”
一句話,讓兩人都愣住了。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決絕。
“我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但林家一百多口的冤魂,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們要活着,替我……!”
話還沒說完,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來,“嗖”地一聲,精準地射中了我們馬車的車軸!
“嘎吱——”
馬車猛地一歪,失去了控制,朝着旁邊的懸崖直直地沖了過去!
“啊——!”
在阿月和張叔的尖叫聲中,我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甩出了車外。
天旋地轉間,我只有一個念頭。
我不能死。
我還沒找到我的家人,我還沒爲林家報仇!
我不能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