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恒通大廈的玻璃幕牆，在辦公區投下明亮的光斑。陳默提前半小時到了公司，剛打開電腦，高宇就抱着一疊文件走了過來，把文件重重地拍在他桌上。
“這是你昨天做的調研框架？”高宇皺着眉，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滿，“太籠統了！客戶需求分析沒有細分，競爭對手調研只列了表面信息，這樣的東西交上去，趙經理會罵人的！”
陳默拿起框架看了看，昨晚他確實只做了初步梳理，想着今天和高宇溝通後再細化。“我今天會細化，把客戶按年齡、收入分層，競爭對手的營銷方案也會補充詳細。”
“今天？”高宇冷笑一聲，“不行，上午十點前必須給我！趙經理臨時要過目，你耽誤了項目進度，承擔得起責任嗎？”
明明是昨天下午才布置的任務，現在卻要求上午十點前完成，明顯是故意刁難。陳默抬頭看了看高宇，對方眼神裏的挑釁毫不掩飾。
“好，我盡量。”陳默沒有爭辯，只是平靜地應下。他知道，和高宇硬碰硬沒有意義，只有用實力證明自己，才能堵住這些人的嘴。
高宇見他沒反駁，以爲他認慫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轉身走開了。
旁邊的老周探過頭，低聲道：“高宇就是故意針對你，他之前就想讓自己的表弟來這個職位，結果秦總親自錄用了你。”
陳默心中一動，原來如此。難怪高宇對他敵意這麼深，是覺得他搶了本該屬於自己人的位置。“多謝周哥提醒，我會處理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立刻投入工作。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將客戶需求按剛需、改善、高端分層，細化每個層級的年齡、收入、購房偏好；又從內網調取資料，補充鼎盛·國際的定價策略、戶型設計、宣傳渠道，甚至找到了他們之前幾個項目的營銷案例，分析其套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默連口水都沒顧上喝。九點五十分，他終於完成了細化後的調研框架，打印出來送到高宇桌上。
高宇漫不經心地翻開，原本帶着嘲諷的表情漸漸凝固。框架邏輯清晰，數據詳實，甚至連鼎盛·國際可能存在的營銷漏洞都標注了出來，遠比他預期的要完善。
“算你有點效率。”高宇強裝鎮定，把框架扔回給他，“下午跟我去城西調研，帶上設備，現場訪談幾個業主。”
“好。”陳默接過框架，沒有絲毫得意，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老周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眼神裏滿是贊許。
中午吃飯時，陳默簡單扒了幾口飯，就拿出手機搜索城西地塊的歷史資料。他記得父親當年的筆記本裏，提到過“城西地塊”的開發計劃，說是能帶動整個區域的發展，是陳氏集團的重點項目。可後來，這個項目不了了之，地塊也被恒通集團拿下。
他點開一個塵封的房產論壇，裏面有篇2019年的帖子，標題是《陳氏集團城西地塊疑似遭遇資金鏈斷裂，項目擱淺》。帖子下面的評論寥寥無幾，大多是猜測陳氏集團經營不善。
“資金鏈斷裂？”陳默皺起眉。他記得父親當年的公司現金流很充足，根本不可能出現資金鏈斷裂的問題。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下午一點，高宇帶着陳默出發去城西。車子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沿途能看到不少正在建設的樓盤，其中就有鼎盛·國際的工地，巨大的廣告牌矗立在路邊，上面印着“城市新地標，品質生活典範”的標語。
“鼎盛·國際這次下了血本，光是廣告投放就花了好幾百萬。”高宇瞥了一眼廣告牌，語氣帶着一絲忌憚，“他們的老板林正雄，最擅長用燒錢的方式搶占市場，我們這次壓力很大。”
陳默沒說話，只是看着窗外的工地，腦海裏浮現出父親的身影。當年，父親也想在這裏建一座標志性的建築，讓陳氏集團更上一層樓，可這個夢想，最終被林正雄無情地摧毀了。
車子停在城西的一個成熟小區門口，高宇帶着陳默走進小區，開始訪談業主。高宇負責提問，陳默負責記錄和拍攝。訪談很順利，業主們對城西的配套設施、交通狀況都提出了不少意見，也對未來的購房需求做了描述。
訪談結束後，兩人走出小區，準備去下一個調研點。路過小區門口的一家便利店時，陳默突然停下了腳步——便利店的老板，居然是當年陳氏集團的老員工，王叔。
王叔當年是陳氏集團的工程部主管，爲人忠厚，對陳默父親很敬重。陳默小時候經常在公司見到他，王叔還給他買過糖吃。
“王叔？”陳默試探着喊了一聲。
便利店老板抬起頭，看到陳默，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小默？”
“是我，王叔。”陳默走過去，心裏一陣激動。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熟人。
高宇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們：“你認識他？”
“是我父親以前公司的老員工。”陳默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對王叔說，“王叔，好久不見，您怎麼在這裏開便利店了？”
王叔嘆了口氣，眼神裏滿是感慨：“陳氏集團倒了以後，我就失業了。家裏有老人要養，孩子要上學，沒辦法，就湊錢開了這家便利店，維持生計。”
他的語氣裏帶着一絲苦澀，讓陳默心裏很不好受。“王叔，當年陳氏集團破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直聽說，是資金鏈斷裂，可我父親的公司，當年現金流不是很充足嗎？”
提到這個，王叔的臉色變了變，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小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進來。”
陳默對高宇說了句“我去打個招呼，馬上回來”，就跟着王叔走進了便利店的裏間。
裏間很小，堆着一些貨物。王叔關上房門，嘆了口氣：“小默，當年的事，不是資金鏈斷裂那麼簡單。是林正雄，他聯合了公司的內鬼，做了假賬，誣陷你父親挪用公款，還故意散布謠言，讓銀行抽貸，導致公司資金鏈斷裂。”
“內鬼？”陳默的心髒猛地一縮，“是誰？”
“是當時的財務總監，張磊。”王叔咬牙切齒地說，“張磊被林正雄收買了，做了假賬，然後卷款跑路了。你父親被氣得一病不起，林正雄就趁機低價收購了陳氏集團的所有資產，包括城西這塊地。”
張磊……陳默記住了這個名字。他沒想到，當年的破產，居然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林正雄，張磊……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王叔，您有證據嗎？”陳默急切地問道。
“我沒有直接證據。”王叔搖了搖頭，“但我知道，你父親當年把一份重要的財務報表藏在了辦公室的保險櫃裏，那份報表能證明公司的現金流是充足的，也能證明張磊做假賬的痕跡。可惜，公司被收購後，辦公室被林正雄的人查封了，那份報表也不知所蹤。”
辦公室保險櫃……陳默的腦海裏浮現出父親辦公室的樣子。父親的辦公室裏，確實有一個隱藏的保險櫃，他小時候還見過父親打開過。
“王叔，謝謝您告訴我這些。”陳默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爲我父親報仇，還陳氏集團一個清白。”
“好！好！”王叔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默，你長大了，有你父親當年的風範！如果你需要幫忙，隨時來找我，我一定盡力！”
陳默點了點頭，走出了裏間。高宇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好了沒有？我們還要去下一個調研點。”
“馬上。”陳默壓下心頭的激動，跟着高宇離開了小區。
接下來的調研，陳默有些心不在焉。王叔的話，像一顆石子，在他心裏激起了千層浪。原來，父親的死，陳氏集團的破產，都是林正雄一手策劃的！這個仇恨，比他想象中還要深！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那份財務報表，找到林正雄和張磊勾結的證據，讓他們血債血償！
下午五點，調研結束，兩人回到公司。高宇把調研資料扔給陳默：“今晚把調研報告寫出來，明天早上九點給我，不準遲到。”
又是故意刁難。這麼多資料，要在一晚內寫出調研報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陳默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好。”
高宇滿意地笑了笑，轉身下班了。他以爲，陳默肯定完不成，到時候就能在趙經理面前好好告他一狀，讓他滾蛋。
老周走過來，看着陳默桌上的資料，嘆了口氣：“高宇太過分了，這麼多資料，一晚根本寫不完。要不，我幫你分擔一點？”
“不用了，周哥，謝謝你。”陳默笑了笑，“我能搞定。”
他知道，這是高宇的陰謀，他不能讓高宇得逞。就算熬夜，他也要把調研報告寫出來，而且要寫得比高宇預期的更好。
同事們陸續下班了，辦公區漸漸安靜下來。陳默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調研資料，撰寫報告。他先梳理了調研數據，然後分析客戶需求，對比競爭對手的優劣勢，最後提出了針對性的營銷策略建議。
時間一點點過去，辦公區只剩下他一個人。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城市的霓虹閃爍，映照着他專注的身影。
晚上十點，肚子餓得咕咕叫，陳默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他拿出抽屜裏的面包，啃了幾口，又繼續工作。
凌晨一點，調研報告終於完成了。陳默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遺漏和錯誤，然後保存文件，發送到高宇的郵箱。
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站起身，準備離開公司。
剛走到電梯口，就看到秦正宏的辦公室還亮着燈。秦正宏居然還在公司？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秦正宏的聲音傳來。
陳默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秦正宏坐在辦公桌後，手裏拿着一份文件，看到他，有些驚訝：“陳默？你怎麼還沒下班？”
“我剛寫完調研報告，準備回去。”陳默說道，“秦總，您也還沒下班？”
“還有點事要處理。”秦正宏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城西的調研，怎麼樣？”
“挺順利的，收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陳默坐下，心裏有些疑惑。秦正宏爲什麼會突然問起調研的事？
“嗯。”秦正宏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城西那塊地，你父親當年很看重，對嗎？”
陳默的心髒猛地一跳！秦正宏果然知道他的身份！他抬起頭，看着秦正宏，眼神裏充滿了警惕：“秦總，您……”
“別緊張。”秦正宏笑了笑，“我和你父親是老朋友，當年，我們還一起探討過城西地塊的開發計劃。你父親是個很有才華、很正直的人，可惜……”
他嘆了口氣，眼神裏滿是惋惜。
“秦總，您知道當年陳氏集團破產的真相嗎？”陳默急切地問道。
秦正宏的眼神暗了暗，點了點頭：“我知道一些。林正雄手段卑劣，聯合內鬼陷害你父親，我當年也想幫他，可無奈林正雄背景太深，我無能爲力。”
“那您知道張磊嗎？當年的財務總監。”陳默問道。
“張磊？”秦正宏皺了皺眉，“聽說他卷款跑路了，這麼多年，一直杳無音信。不過，我懷疑，他根本沒跑，是被林正雄藏起來了，或者……”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陳默已經明白了——張磊可能已經被林正雄滅口了。
“秦總，我父親當年在辦公室的保險櫃裏，藏了一份財務報表，能證明公司的清白。您知道那份報表現在在哪裏嗎？”陳默問道。
秦正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公司被收購後，林正雄派人查封了所有辦公室，裏面的東西都被他運走了，不知道藏在了哪裏。”
陳默的心裏有些失落。難道那份重要的證據，永遠都找不到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灰心。”秦正宏看着他，眼神裏帶着鼓勵，“林正雄雖然狡猾，但他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你現在在恒通集團，靠近鼎盛集團，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我會盡量幫你。”
“謝謝秦總。”陳默的心裏一陣溫暖。沒想到，秦正宏居然會願意幫他。
“不用謝。”秦正宏笑了笑，“你父親是我的朋友，幫你，也是幫他。好好工作，在恒通集團站穩腳跟，我相信，你一定能爲你父親報仇，還他一個清白。”
“我會的。”陳默堅定地點了點頭。
離開秦正宏的辦公室，陳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秦正宏的話，讓他看到了希望。有了秦正宏的幫助，他在恒通集團會更順利，也更容易找到當年的證據。
走出恒通大廈，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靜，只有偶爾駛過的車輛。陳默沿着街道慢慢走，心裏充滿了鬥志。
雖然前路依舊艱難，但他不再是孤軍奮戰。有秦正宏的幫助，有老周的友善，有李偉的支持，還有楊伯和張嬸的牽掛，他一定能堅持下去。
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王叔，想起了所有被林正雄傷害過的人。他們的仇，他一定會報！
回到城中村，巷弄裏一片寂靜。陳默走到餐館門口，看到楊伯還在門口等着他，手裏拿着一個保溫桶。
“小默，你可算回來了。”楊伯遞過保溫桶，“我看你這麼晚還沒回來，就給你燉了點湯，快趁熱喝點。”
陳默接過保溫桶，裏面是熱騰騰的雞湯，香氣撲鼻。他的眼眶有些溼潤，在這個冰冷的城市裏，是這些善良的人，給了他溫暖和力量。
“楊伯，謝謝您。”
“跟我客氣什麼。”楊伯笑了笑，“快回去休息吧，看你累的。”
回到出租屋，陳默喝着雞湯，心裏暖暖的。他打開電腦，再次登錄那個加密郵箱，給父親寫了一封郵件——雖然他知道，父親永遠不會看到，但這是他唯一能傾訴的方式。
“爸，我今天遇到了王叔，他告訴我，當年的事，是林正雄和張磊搞的鬼。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爲您報仇，還陳氏集團一個清白。您放心，我會好好活着，帶着您的期望，一步步走下去。”
寫完郵件，他關掉電腦，躺在床上。雖然很累，但他的心裏卻無比堅定。
昔日的陰影，如同沉重的枷鎖，壓了他三年。但現在，他要親手打破這副枷鎖，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他知道，這很難，甚至可能會遇到危險。但他無所畏懼。
因爲他是陳默，是陳家的兒子，是潛伏在黑暗中，隨時準備亮出獠牙的潛龍。
而潛龍出淵，必將掀起驚濤駭浪。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會帶着這份堅定和鬥志，走進恒通集團，迎接新的挑戰，也一步步接近那個隱藏了三年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