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傅灼年看蘇南梔臉色冷漠,以爲她不適應正常生活,便摟着她溫柔說道。
“南梔,我明晚你康復舉辦晚宴,也向媒體宣布你正式復出,散散心好不好?”
馬上就要假死離開,晚宴有曾對她有知遇之恩的藝術總監。
她只想對曾經幫過她的人見上最後一面,於是她沒有拒絕。
第二天傍晚,她剛到宴會廳門口,耳邊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
“快看,那就是蘇南梔?”
“嘖,真有臉回來。都那種事了,還裝什麼冰清玉潔的烈女。”
“得了吧,樂壇早就是白安虞的天下了。你瞧瞧傅總,親自頒獎、砸錢投資,那才是捧在手心的公主。”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白安虞是他養妹,兩人早成了,哪還輪得到蘇南梔?”
“就是,不清不白地回來,還擺着那副清高的樣子,真讓人倒胃口。”
每一句話都像淬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蘇南梔的心髒。
原來在世人心裏,她還是那個被貶進泥裏的蕩婦。
毀了她一切的白安虞,卻成了全場的主角。
真是天大的諷刺。
“南梔,恭喜你復出。”李藝術總監走過來寒暄道:“我們這裏缺一個女主角,你技術公認頂尖,不如……”
話音未落,一個雪白的身影怯生生走過來,是白安虞。
她眼眶微紅,有些不甘心咬着下唇,“我知道南梔姐確實比我強太多了,但我……也真的很想得到這個機會。”
蘇南梔冷冷看向她:“你已經得到想要的一切,我憑什麼讓給你?”
李總監面露尷尬的神色,看着兩人很是爲難。
白安虞見狀,轉向蘇南梔鼓起全部勇氣,“南梔姐,我會全力以赴的,就差這一次比賽我就可以大滿貫,了卻我的心願,求你了。”
她說着上前一步,似乎想拉蘇南梔的手。
腳下卻“不小心”一滑,整個人嘲她撞了過來。
蘇南梔借力不穩,兩人一起踉蹌了一下。
她的膝蓋重重磕在桌角,尖銳的疼痛瞬間襲來,生理淚水涌了上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白安虞立刻驚慌失措地鬆開我,眼裏的淚水恰到好處地滾落下來,“我不是故意的!南梔姐,你沒事吧?都怪我,太笨手笨腳了!”
她一邊道歉,一邊手足無措地看着蘇南梔,那副自責又委屈的模樣,倒像她才是那個欺負他的人。
可身旁的“深情丈夫”傅灼年,卻只是皺了皺眉,柔聲對白安虞說:“安虞,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了。”
他甚至沒有看蘇南梔一眼。
蘇南梔垂下眼睫,努力壓下心底漫上來的冰冷和荒謬。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燈光驟然全部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激昂的聲音響起:“讓我們揭曉《天鵝之殤》的真正女主角!讓我們恭喜——白安虞!”
“在這裏,我們要特別感謝神秘編舞家——【慕白】先生!這次,他甘願不收一分錢編舞費,甚至個人注資三億,只爲讓白小姐出演他的新音樂劇!因爲他說過,白小姐是他唯一的女主角,是他永不枯竭的靈感繆斯!”
聚光燈下,白安虞捂着嘴,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驚喜。
她接過麥克風,淚水漣漣,聲音哽咽: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大家,謝謝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努力的!”
蘇南梔抬眼看向身旁的傅灼年。
他依然牽着她的手,指尖卻冰涼。
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直直地釘在台上的白安虞身上。
眼底全是爲他得償所願的、毫不掩飾的歡喜。
蘇南梔眸色一暗,心中泛起一陣苦笑。
昨天,她在書房無意間看見了【慕白】的舞劇手稿,羊皮紙的首頁,用漂亮的瘦金體寫着——
“獻給我唯一的女主角,白安虞。”
慕白,就是傅灼年。
他從中學起就爲蘇南梔編舞劇,蘇南梔的舞姿是他唯一的靈感。
那些爲她而作的旋律,讓他成了小有名氣的編舞家。
少年的眼神真摯而熱烈:“我這輩子只爲你編舞,我的劇本上只有你一個主角。”
深情的誓言猶在耳畔,卻被現實撕得粉碎。
雖然蘇南梔早就料到了,可親眼目睹這一幕。
看着他用最無辜的姿態,將她踩在腳下。
她的胸口還是像被鈍刀反復切割,疼得窒息。
李藝術總監走到蘇南梔跟前,輕聲安慰:“別灰心,我的舞劇,永遠有你的位置。”
蘇南梔苦笑着搖頭:“謝謝您的抬愛,但我想,我的舞台,到此爲止了。”
故作不知的傅灼年,摟着她肩膀安慰:
“我也給你寫幾部舞劇拍着玩,好不好?”
“今晚我在外灘上給你準備了個驚喜,有我愛你比什麼女主角都重要。”
蘇南梔扯了扯嘴角,曾經覺得甜如蜜的話語。
再聽已像黏膩的過期糖霜,只想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