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帝一怒,血流成河。
沈昭姝腦海中不自覺蹦出這一句話,她穩住呼吸,如實道:“兒臣不敢獨自見父皇,所以就跟着裴大人一起了。”
沈明燧皺眉,看向裴宴。
“還有你不敢的事情?愛卿,有朕在,你別怕,她要是敢欺負你,朕會給你做主!”
裴宴道:“回陛下,公主所言屬實。”
沈明燧目光再次落在沈昭姝身上,多了幾分審視:“你不敢見朕?可是又闖了什麼大禍?”
沈昭姝低頭,小聲道。
“兒臣是怕父皇。”
“怕朕?”沈明燧可不信,他兒女衆多,能記得名字的很少,惹是生非的沈昭姝算一個,他冷笑一聲,“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想起前不久,他堂堂帝王 ,被女兒逼着賜婚,怒氣就在胸膛翻涌了好幾下。
沈昭姝語氣裏帶了一絲委屈:“就像今日,父皇上來就冤枉兒臣對裴大人做了什麼,兒臣很傷心很害怕。”
沈明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會害怕,還會傷心?”
“當然會了。”沈昭姝戳了戳裴宴的衣袖,“您不信,可以問裴大人。”
裴宴道:“稟皇上,宮宴那天,有人推公主落水,臣剛好遇見,便命人將公主送回寢殿,可寢殿裏卻有藏着凶手,欲要對公主意圖不軌。”
沈昭姝掩面嗚咽哭着:“父皇,兒臣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可兒臣畢竟是公主,他們這麼做,簡直是不將您放在眼裏。”
裴宴語氣平靜,話不偏頗。
“過幾日使臣來朝,若是謀害公主計謀得逞,被他們聽了閒話,恐遭人恥笑。”
沈明燧眼睛冷下去,凡是有損龍威,他決不允許。
再次開口,聲音多了幾分怒火。
“你終究是朕的女兒,敢在皇宮行如此肮髒詭計,是不把朕放在眼裏!愛卿,可查出是誰指使的?”
“於家二小姐。”裴宴道。
當即,沈明燧冷笑一聲:“元福,去給於梁遞個話,他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元福忙下去了,派人去於府了。
哎,看來有人要倒黴咯。
沈明燧看向一直厭惡的女兒,“你跌入池中,可有傷到?”
沈昭姝乖巧道:“有父皇龍威庇護,兒臣沒有受傷!”
“嗯…”沈明燧在思量着什麼,今天,她說話好聽多了,“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沈昭姝沒有告狀,而是俯低身子磕頭道。
“這些日子,兒臣自知有罪,寢食難安,故,瘦了很多,還請父皇狠狠地懲罰兒臣,兒臣想起之前那些荒唐的事情,簡直沒臉見人!”
頭上的步搖隨着她抬頭低頭,碰撞而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明燧陷入了回憶,容妃難產而死,她那麼美好,卻生了個惡魔女兒,他嘆氣:“算了......”
“謝父皇!父皇真是世上最好最英俊瀟灑威武的人了!”生怕他後悔,沈昭姝趕緊道。
被人打斷,沈明燧非但沒生氣,反而皺着的眉宇間泛起了一絲笑意。
沈明燧招手:“小九啊,你上前來。”
沈昭姝高興又緊張地上前。
沈明燧感嘆道:“像!眉眼都像你母妃,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就好好改過自新,知道嗎?”
“是,兒臣知道。”沈昭姝乖巧地點頭。
其實原主小時候挺可愛的。
容妃死後,皇上便讓皇後養着,可皇後有自己的公主,把原主養得好了,那皇後的女兒怎麼辦?
皇後便把原主養得又嬌又惡。
“你回去吧。”沈明燧又對裴宴說,“你很久都不來找朕了,來,陪朕下棋。”
沈昭姝高興地離開御書房。
箬溪撓撓頭:“小姐,您怎麼這麼開心?”
沈昭姝笑着說:“只是覺得又能活過一天了,走,我們回去等着吃大餐!”
果然,回了昭月殿還沒有一會兒的功夫。
元福帶着一衆奴才,來這裏請罪,他們都捂着屁股,疼得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元福笑吟吟地道:“九公主,皇上已經教訓了這群刁奴,如果他們還有什麼怠慢了您,您都可以直接打罵。”
“多謝元公公。”沈昭姝拔下一只步搖,雙手遞過去,“還請公公不要嫌棄。”
元福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什麼東西沒收過,大多數都比這銀簪珍貴多了,他猶豫了幾秒。
還是接了過來。
禮輕情意重。
“奴才多謝公主賞賜,奴才先告退了。”
旺寶不太懂,追上問:“師父,您爲什麼要收下這麼便宜的步搖?”
元福看透了一切:“這你就不懂了,不看別人給什麼,單看別人有什麼,九公主不受寵愛,平日裏不被賞賜,也總是被欺負,容妃留下的東西,也都快空了,她只戴了兩個步搖,卻給了我一個,九公主比以前要通透了,或許她本來就不是個笨的,皇宮啊,要變天了。”
“還是師父懂得多。”旺寶點頭哈腰。
元福笑道:“這裏面門道可多了,你就學吧。”
昭月殿忙碌了起來,那些空缺都在這一夜全部補上了,沈昭姝復寵的消息像是風般,傳遍了整個後宮。
最熱鬧的無非是皇後宮裏。
但這些沈昭姝都不知道。
皇宮落鎖前,一輛馬車駛出宮外。
裴宴剛到書房,眉宇盡是疲倦。
管家便道:“大公子,老爺讓您去一趟。”
裴宴換了一身常服,目光落在屏風後的小床上,整理領口的手一頓,她那些軟聲軟語在耳邊響起。
‘爹不疼娘不愛的,這世上,只有你跟我有羈絆了。’
‘求裴大人庇佑。’
他冷笑一聲。
勾人的小狐狸。
主院寢屋裏,門敞着,裴宴看着屋裏的兩人,神情淡漠問:“有事嗎?”
中年男人坐在木椅上,喝着女人端來的茶水。
裴昶敬皺眉,不滿地問:“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以爲你當上首輔了,就能不認我這個爹了?”
“哦,差點忘了,你見了本官得行禮。”裴宴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裴昶敬頓時臉色漲紅,氣得不行。
趙氏忙端起茶杯,走到裴宴面前,說軟和話道:“公子,你們父子倆好不容易見面,就別跟你父親置氣了,喝杯茶,消消氣......”
砰!
突然,茶杯摔在地上,熱水濺了趙氏一身,她疼得驚呼:“嘶......”